春風拂過天下城“活態記憶園”的池塘，水麵上的“記憶船”隨著漣漪輕輕晃動。龍弈剛和阿船一起檢查完新造的運糧船，就見遠處河道口駛來幾艘奇特的木船——船身塗著海泥，船帆繡著波浪紋，為首的島民首領阿海，手裡握著支魚骨矛，眼神裡帶著警惕：“我們是東海島民，海上遭了黑潮，漁獲全沒了，聽說你們這裡有‘天下共生’的法子，特來求條活路！”
天下城的人立刻圍了上來。阿錦笑著遞上西域的織錦：“我們天下城歡迎所有想好好過日子的人，你們可以和我們一起種耐旱花，也可以教我們造船技術！”可阿海卻沒接織錦，反而後退一步，指著河道口：“我們島民有規矩——漁獲可以共享，但河道入口是我們的‘臨時領地’，你們的船不能隨便進出，不然會驚走魚群！”
阿石皺著眉說：“天下城的河道是大家的，我們要靠它運糧、澆田，怎麼能成你們的‘領地’？你們的‘共享’，怎麼還分你我？”阿海的兒子阿浪立刻舉起魚骨矛：“我們在海上活了幾百年，領地就是命！要是連河道都守不住，以後回不了海，我們就真成了無家可歸的人！”
雙方劍拔弩張時，阿豆突然指著島民船上的魚簍：“你們的魚簍是用海草編的，能在水裡泡三年不壞，我們的竹簍泡十天就爛了——你們教我們編海草簍，我們教你們種耐水麥，河道可以分時段用：早上你們捕魚，下午我們運糧，這樣不就互不乾擾了？”
阿海猶豫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好，我們就留半個月試試。要是你們的‘共享’真能讓我們有魚吃、有糧種，我們就留下；要是不能，我們就去彆的地方找活路！”
可剛住下沒三天，矛盾就爆發了。島民們在河道口拉了海草繩，禁止天下城的運糧船通過，說“魚群在產卵，船聲會驚走它們”；阿船的運糧隊急得直跺腳，因為南境的災民還等著糧食救命。阿海氣得把魚骨矛插在地上：“魚群一年隻產一次卵，要是沒了漁獲，我們島民冬天吃什麼？你們的糧可以緩一緩，我們的魚不能等！”阿船也急了：“南境的災民已經斷糧三天了，再運不過去，會出人命的！”
龍弈沒讓雙方繼續爭吵，隻讓阿豆領著阿浪和天下城的孩子去河道邊。阿豆指著水裡的魚群和岸邊的麥田：“你們看，魚群吃麥田裡流下來的麥麩，長得更肥；麥田用魚群排的糞便當肥料，長得更壯——它們從來不會搶，反而互相幫忙。”阿浪蹲下身，果然看到魚群在麥田的排水口旁聚集，而麥田的麥穗比其他地方更飽滿——是他太在意“領地”，忘了海陸的東西本就可以互相幫襯。
“其實我們可以建‘海陸共生區’。”阿婷笑著說，“在河道口挖片‘魚麥塘’，一半種耐水麥，一半養你們的魚，麥稈喂魚，魚糞肥麥；河道分時段用，早上你們捕魚時，我們幫你們看魚群；下午我們運糧時，你們幫我們修船——這才是天下城的‘共生’，不是讓誰讓著誰，是讓海陸的東西都能幫到彼此。”
阿海沉默了很久，突然拔出魚骨矛，斬斷了河道口的海草繩：“我倒要看看，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可新的問題又來了。島民們不懂農耕，種的耐水麥剛發芽就被水淹死；天下城的人不懂捕魚，撒下的漁網要麼空著，要麼隻撈到小魚。阿浪偷偷對阿豆說：“其實我想學法子，既能在海裡捕魚，又能在陸地種麥，這樣以後再遭黑潮，我們也不會餓肚子。”阿豆笑著說：“我們可以辦個‘海陸學堂’，白天你們教我們捕魚、編海草簍，我們教你們種麥、修暖苗渠；晚上我們一起做‘潮汐記憶瓶’，把每天的共生故事寫在羊皮紙上，塞進瓶子裡，埋在魚麥塘邊——以後的人看到瓶子，就知道我們是怎麼一起活下去的。”
海陸學堂開營那天，天下城格外熱鬨。島民的老漁人教天下城的人辨潮汐、識魚群，阿海親自示範怎麼用魚骨矛叉大魚；天下城的老農夫教島民的人種麥、修水渠，阿船教他們怎麼造能在河裡和海裡都能用的“雙用船”；孩子們則一起做潮汐記憶瓶，阿浪在瓶身上畫波浪紋，阿豆在裡麵塞了片麥葉，說“這是海陸在一起的證明”。
阿海跟著龍弈一起去魚麥塘，看到耐水麥在塘邊長得綠油油的，魚群在塘裡遊得歡快，突然紅了眼眶：“以前我總覺得，島民隻能靠海活，現在才知道，陸地也能給我們活路。”他從懷裡掏出片貝殼：“這是我們島民的‘海魂貝’，把它掛在記憶園的記憶牆上，以後我們就是天下城的一員了。”
可沒過多久，東海傳來消息：其他島民部落也遭了黑潮，正往天下城來。阿海急得一夜沒睡：“我們島民有十幾個部落，要是都來，魚麥塘的魚和地裡的麥肯定不夠吃，河道也會擠不下——他們要是知道我們把‘領地’讓出去了，肯定會怪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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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弈拍了拍他的肩：“我們可以把魚麥塘擴大，再在海邊挖片‘曬魚場’，把多餘的漁獲曬成魚乾，既能當儲備糧，又能和南境換草藥；我們還可以教其他島民部落造雙用船，讓他們既能在海邊捕魚，又能去河道運糧——你們的‘領地’不是沒了，是變成了更大的‘海陸共生地’，能裝下更多人。”
所有部落的人都行動起來。島民們教大家編海草簍、曬魚乾，天下城的人幫大家挖魚麥塘、造雙用船，西域商隊的人則用織錦和其他島民部落換海產，再運到南境換草藥——整個天下城，從陸地到河道，再到海邊，都充滿了忙碌的身影。阿浪跟著阿豆一起在曬魚場旁種耐水麥，笑著說：“以後我們島民，既有海可以捕魚，又有地可以種麥，再也不怕黑潮了！”
春末的時候，其他島民部落陸續趕到天下城。阿海領著他們參觀魚麥塘、曬魚場和雙用船，其他部落的首領們看到海陸共生的景象，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原來島民也能在陸地活，還能和這麼多人一起活！”阿海笑著說：“這就是天下城的‘天下’，能裝下我們的海，也能裝下你們的船，還能裝下所有人的活路。”
夏初的時候，天下城的“海陸共生區”越來越興旺。魚麥塘裡的麥長得壯，魚長得肥；曬魚場的魚乾堆成了山，足夠所有人吃到冬天；雙用船在河道和海裡穿梭，運糧的、捕魚的、送草藥的，忙得不亦樂乎。阿豆領著島民和天下城的孩子，在記憶園的池塘裡又放了幾艘“海陸記憶船”，船身上畫著魚和麥，還刻著島民的海紋和天下城的木刻字。
除夕夜，天下城的篝火比往年更旺。東海島民、西域商隊、東境山部、西漠草原、南境部落、東齊都城的人，還有天下城的人，圍著篝火一起跳舞。阿海彈著魚骨琴，阿船唱著造船歌，阿錦念著西域的詩，阿豆領著孩子們舉著潮汐記憶瓶，唱著新編的歌：“海裡魚，地裡麥，一起活，不分開……”歌聲飄得很遠，飄到了東海的島嶼，飄到了西域的沙漠，飄到了每一片有海、有地、有天下城人的地方。
龍弈站在篝火旁，看著眼前的景象，對身邊的阿婷說：“以前我總覺得，‘天下’是陸地上的天下，現在才懂，‘天下’能裝下陸地的麥，也能裝下海裡的魚，能裝下山裡的獵，也能裝下草原的羊——隻要大家願意互相幫襯，互相學習，再遠的海，再偏的島，都能成為天下的一部分。”阿婷點點頭，指著天上的星星：“星星照著陸地，也照著海洋，沒有偏向誰；我們的‘天下’，也照著每一個想好好活下去的人，沒有偏向誰。”
這天下，沒有陸地和海洋的區彆，沒有島民和農夫的區彆，隻有想好好活下去的人，隻有一起種的麥，一起捕的魚，一起造的船，一起寫的潮汐記憶瓶。島民可以在陸地種麥，農夫可以在海裡捕魚，草原的人可以學編海草簍，西域的人可以學造雙用船——大家的活法不同，卻能因為“天下”這兩個字，聚在一起，共擔天災，共享豐收，共守這片既屬於陸地、也屬於海洋的天下。
開春的時候，天下城的海邊立了塊“海陸共生石”，上麵刻著所有島民部落和陸地部落的名字，還有一句話：“天下不是一片土地，也不是一片海洋，是所有想一起活下去的人，用雙手建起來的共生之地。”每天都有人來這裡，有的帶著海產，有的帶著糧種，有的隻是來看看這顆“海陸共生的心”——他們都知道，這裡不是某一個部落的天下城，是所有想在陸地和海洋之間找到活路的人的天下城，是真正的“海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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