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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踏步上前,腳步因為極致的情緒衝擊而顯得有些虛浮,但眼神卻死死地、帶著一種近乎仇恨的光芒,盯住那個未打開的帆布包。刀疤臉的一個手下,那個嘴角掛著惡心笑意的瘦子,像進行某種邪惡的獻祭儀式般,慢條斯理地、帶著表演性質地,從包裡掏出一小包東西。
那是一種刺眼的、不自然的白色粉末,細膩得像初雪,在慘淡的天光下反射著微弱的光,卻無端散發著一種甜膩到發齁、又混合著化學試劑尖銳刺鼻的死亡氣息。他又將一套工具地一聲拍在我麵前一塊相對平整的岩石上——一張皺巴巴、布滿可疑黃色汙漬和燒灼痕跡的錫紙,和一根油亮發黑、明顯不知被多少人含在嘴裡使用過的吸管。
我的胃部猛地一陣劇烈收縮,強烈的嘔吐感不可抑製地直衝喉嚨。警校裡那些關於毒品危害的紀錄片畫麵,那些被毒品摧毀得形銷骨立、家破人亡的鮮活案例,那些同行前輩在緝毒戰鬥中流下的鮮血與犧牲……像一部失控的放映機,在我腦海中瘋狂閃回。我是警察!我發誓要鏟除這一切汙穢!
但此刻,我是林野!一個為了上位可以不擇手段的亡命徒!
我伸出劇烈顫抖的手,指尖在觸碰到那冰冷塑料包裝的瞬間,仿佛真的觸摸到了燒紅的烙鐵,帶來一陣灼痛般的幻覺。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黑皮和瘦猴那兩道目光,像兩把淬了毒的冰冷匕首,死死地釘在我的後心,評估著我每一次肌肉的痙攣,每一次呼吸的紊亂。我死死咬住牙關,口腔裡瞬間彌漫開一股鐵鏽般的血腥味,用儘全身每一分意誌力,才控製住將那包白色的惡魔連同那肮臟的工具一起狠狠摔下懸崖的衝動。
媽的……操!我從牙縫裡,用儘全身力氣擠出這幾個臟字,聲音嘶啞變形得幾乎不像人類,來啊!讓老子嘗嘗!
我幾乎是搶奪般一把抓過那包粉末,動作笨拙卻又帶著一種自暴自棄的、歇斯底裡的狠厲,將裡麵部分粉末倒在肮臟的錫紙上。白色的粉末在斑駁的錫紙上顯得格外刺眼。我掏出打火機,冰涼的金屬外殼讓我灼熱的掌心稍微感受到一絲清醒的刺痛。拇指用力,哢嚓一聲,橘黃色的火苗竄起,在微風中搖曳不定。
我將火苗湊近錫紙下方,那白色的粉末在高溫下開始微微蠕動、融化,一股更加濃烈、更加甜膩、更加令人頭暈目眩的詭異香氣猛地升騰起來,直衝我的鼻腔!
那一刻,我的靈魂仿佛真的脫離了軀殼,懸浮在半空中,冰冷、麻木、帶著無儘的悲涼與絕望,俯視著下麵那個名為的軀殼。看著顫抖著,彎曲著脊梁,將那張肮臟的錫紙湊近,將那根油黑的吸管的一端含在唇邊一種心理上的描述,並未真正接觸),另一端對準了那正在融化的、通往地獄的白色入口……
就在我的意識幾乎要被那罪惡的香氣和巨大的屈辱感吞噬的千鈞一發之際——
等等!黑皮的聲音如同驚雷,驟然炸響在寂靜的平台上!
我的手猛地一顫,打火機的火苗險些燒到手指,錫紙上的粉末撒了一些出來。心臟在那一瞬間仿佛停止了跳動。
隻見黑皮大步上前,臉色陰沉得可怕,一把從刀疤臉那個手下手裡奪過剩下的大半包粉末和那套肮臟的工具。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他自己先用指甲沾了稍多的一點粉末,放在鼻子下,猛地深吸了一口!然後,他閉上眼,眉頭緊鎖,似乎在極其專注地感受、分辨著什麼。
幾秒鐘後,他猛地睜開眼,眼神中爆發出駭人的凶光,先是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瞥了我一眼,那眼神裡似乎有一閃而過的……如釋重負?隨即,他暴怒地將手中剩下的粉末連同那張錫紙、吸管,狠狠地一起摔在地上,用穿著厚重軍靴的腳發瘋般地反複碾踩!直到那些白色的粉末與泥土、碎石徹底混合,再也分辨不出。
操你媽的!黑皮如同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毫無征兆地暴起,一記沉重無比的勾拳,帶著風聲狠狠砸在刀疤臉的臉上!拿他媽的次貨和摻了神仙水一種強效致幻劑)的玩意來糊弄老子!還想動我的人!壞老子的規矩!你們他媽是派來找死的吧!
這突如其來的、雷霆般的變故讓平台上所有人都驚呆了!刀疤臉被這蘊含全力的一拳打得踉蹌後退,鼻血瞬間噴湧而出,他捂著鼻子,眼神裡充滿了錯愕與難以置信。他的兩個手下剛要有所動作,瘦猴的槍口已經如同毒蛇般迅速而精準地頂在了其中一人的太陽穴上,另一隻手則握著一把匕首,抵在另一人的腰眼,眼神冰冷如霜,殺氣四溢!
劉……劉老板!誤會!天大的誤會!刀疤臉捂著臉,慌忙解釋,聲音因為鼻子受損而變得甕聲甕氣,帶著一絲慌亂,貨……貨沒問題!絕對是上等貨!
沒問題你媽了個逼!黑皮怒氣未消,胸膛劇烈起伏,眼神凶狠地掃過地上那兩個帆布包,老子在道上混的時候,你他媽還在穿開襠褲!想玩陰的?老子玩死你!這批貨老子不要了!告訴你們後麵的人,想開戰,老子隨時奉陪!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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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示意瘦猴收起槍和匕首,然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絲,但依舊複雜難明,他簡短地命令道:林野,我們回去。
我僵在原地,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背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完全浸透,緊貼在傷口上,帶來一陣黏膩的冰涼。剛才那短短幾分鐘,仿佛真的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與惡魔跳了一場貼麵舞。黑皮最後的出手,究竟是這整場測試中預設的一環?是他臨時發現了貨品異常而借題發揮?還是他基於某種不為人知的考量,臨時改變了主意?
我無法判斷,這其中的真假虛實如同這懸崖下的迷霧,難以看清。但我知道,我剛才在極限壓力下沒有退縮、甚至表現出一種豁出去的的表現,以及黑皮最後那看似維護實則可能蘊含深意的姿態,讓我險之又險地通過了一場異常凶險的、直指靈魂的考驗。
回程的路,氣氛更加詭異難言。黑皮和瘦猴依舊沉默,但那種如同實質般的審視目光,似乎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難以言喻的沉寂。直到我們安全返回那個散發著黴味的伐木營地,在隻有我們三人圍坐在篝火旁時,黑皮才遞給我一支煙,然後自己點燃,深吸了一口,在繚繞的青色煙霧中,他看著跳動的火焰,用一種帶著難以言喻意味的語氣,緩緩說道:林野,今天的事,你都看到了。就是這樣,真真假假,人心比鬼還毒,防不勝防。你……他頓了頓,轉過頭,目光落在我臉上,……不錯。
他沒有多說一個字,但這兩個字,在此刻聽來,重若千鈞,仿佛是用我的尊嚴和底線換來的勳章,燙得我靈魂生疼。
當天晚上,豹哥那邊的聯係居然奇跡般地恢複了,信號穩定得仿佛白天的中斷從未發生過。黑皮通過一個隱秘的渠道溝通後,告訴我們,接貨地點改回最初的計劃,明天一早準時進行。而那批老鷹崖的貨和那三個如同鬼魅般出現又消失的人,再也沒有被提及,仿佛隻是這邊境密林中一段被隨手抹去的、無足輕重的插曲。
我幾乎可以肯定,這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真假摻半的測試。目的就是看我這個,在麵臨最極端、最觸及底線的忠誠脅迫時,會作何反應。而我,在那一刻選擇屈從於身份、甚至表演出某種自毀傾向的表現,無疑向他們證明了我的利用價值可控性。
夜裡,我躺在冰冷堅硬、散發著腐朽氣味的木板上,望著屋頂破洞中透進來的、異國他鄉冰冷而陌生的星光,久久無法入睡。我沒有真正沾染那該死的毒品,這或許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但我為了任務,不得不做出願意沾染、甚至準備付諸行動的姿態,這種精神上的屈辱、意誌上的玷汙,比背後那道皮開肉綻的傷口更令人痛苦百倍。我距離那個黑暗的核心似乎又近了一步,但付出的代價是,我的靈魂在那瞬間,與那些我誓言要鏟除的渣滓,似乎隻剩下了一層薄薄的可悲偽裝。
黑皮的又加深了一層,但這信任建立在這種肮臟而殘酷的測試之上,顯得如此諷刺、扭曲和沉重。我知道,在這條看不見儘頭的黑暗之路上,類似的、甚至更加險惡的考驗,絕不會隻有這一次。下一次,當底線被再次挑戰時,我是否還能在守住最後防線的前提下,僥幸過關?前方的黑暗,因為這次經曆,似乎變得更加濃重、更加深不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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