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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語言障礙(1 / 1)

第六十六章語言障礙

與“蝮蛇”那短暫卻驚心動魄的初次接觸,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我之前主要依靠數據和屏幕構建起來的、關於這個黑暗世界的想象。那些隱藏在密林深處的眼睛,那些帶著硝煙和罌粟氣味的話語,那些在利益與暴力之間瞬間轉換的氛圍,都無比真切地告訴我:真正的戰場,在這裡。而在這片戰場上,我賴以生存和戰鬥的武器,除了“算盤”賦予的權限、“導航員”提供的數據模型,還必須包括一樣我之前嚴重低估了的東西——語言。

返回基地的過程沉悶而壓抑。“鐵砧”和他手下那冰冷的、帶著審視意味的沉默,比來時更加沉重。我知道,我在與“蝮蛇”對峙危機時的表現,雖然暫時穩住了局麵,但也無疑觸動了“黑隼”係那敏感的神經。一個“技術官僚”竟然在那種情況下試圖掌控局麵,甚至還隱隱壓了他們一頭,這絕不是他們樂於見到的。他們看我的眼神,除了之前的冷漠與輕蔑,更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這種無形的壓力,在向“算盤”彙報時,被他輕易地捕捉到了。

在我的私人工作站,我通過加密頻道,詳細彙報了與“蝮蛇”接觸的全過程,包括路線規劃的初步認可,預付金的交付,以及最後那場因“紮昆”手下路過而引發的虛驚。我儘量用客觀、平實的語言描述,聚焦於業務本身。

“嗯。”“算盤”聽完,隻是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屏幕那頭的他,似乎正在處理其他數據,目光並沒有完全聚焦在我這邊的攝像頭上。這種漫不經心,反而讓我更加警惕。

短暫的沉默後,他忽然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蝮蛇’最後用當地土語對手下吩咐撤退時,說了句什麼,你聽明白了嗎?”

我猝不及防,愣了一下,老實回答:“抱歉,算盤先生。我不懂他們的語言,隻聽出語氣似乎放鬆了。”

“他說的意思是:‘把村口那兩條總亂叫的狗宰了,吵得人心煩。’”“算盤”的聲音平淡無波,仿佛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他指的是我們路過時,村口那兩條對著我們狂吠的土狗。”

我的後背瞬間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一句我聽不懂的、看似隨意的吩咐,背後竟是如此血腥和……隱喻。是在說狗,還是在暗示對我們這些“外來者”的某種情緒?如果當時他下達的是彆的指令,比如“把這些帶來麻煩的家夥處理掉”,我可能直到子彈射來,都還懵然無知。

“語言,不僅僅是交流的工具,林野。”“算盤”終於將目光轉了過來,透過屏幕,那眼神仿佛能穿透虛擬的空間,直視我內心的震動,“它是洞察意圖的鑰匙,是判斷真偽的試紙,有時候,甚至能救你的命。你麵對的不是華爾街的銀行家,可以用流利的英語和標準的合同條款打交道。你麵對的是‘蝮蛇’,是‘獨眼’阿龍,是叢林裡、河穀邊、用血與火爭奪生存空間的豺狼。他們或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英語,但他們懂得幾十種用方言和土語表達的威脅、試探與謊言。”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幽靈通道’能否成功,技術規劃隻占三成,剩下的七成,在於你能否打通‘人’的關卡。而打通關卡的第一個障礙,就是語言。從今天起,你的優先級任務列表上,需要增加一項:在最短時間內,掌握目標區域的主要通用語,以及‘蝮蛇’部族使用的核心方言。至少,要達到能聽懂日常對話、關鍵指令,並能進行最基本交流的程度。”

離開與“算盤”的通話,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壓力。學習語言?這比我麵對任何複雜的數據模型或財務陷阱都要讓我頭疼。這並非我所長,更耗費時間,而“幽靈通道”的推進節奏極快,“山魈”和“算盤”都不會給我太多時間。

然而,我深知“算盤”是對的。在“蝮蛇”的地盤上,我就像一個又聾又啞的瞎子,隻能依靠“鐵砧”的翻譯且不論他是否會如實轉達)和對方的表情去猜測意圖,這無異於將性命交到彆人手中。我必須掌握主動權,至少,要能聽懂環繞在我周圍的、那些充滿惡意或算計的低語。

學習過程是枯燥且痛苦的。基地裡有龐大的數據庫,甚至包含了一些非公開的語言學習資料和截獲的通訊錄音,但這遠遠不夠。語言是活的,存在於市井街巷,存在於酒桌談判,存在於那些粗魯卻生動的俚語和咒罵裡。

我首先從基礎的發音和常用詞彙開始。對著屏幕,反複模仿那些拗口的音節,記錄下一個個與運輸、地形、武器、金錢、危險相關的詞彙。這比我當初學習最複雜的編程語言還要困難百倍。那些聲調、那些喉音、那些仿佛從鼻腔深處發出的音節,不斷折磨著我的聽覺和發音器官。

進展緩慢,挫敗感與日俱增。尤其是在一次與“蝮蛇”方麵的例行加密通訊中,對方用方言快速說了一串關於天氣影響路線的話,我幾乎完全沒能捕捉到有效信息,隻能依賴通訊器自帶的、極其不靠譜的實時翻譯軟件它甚至把“暴雨導致山洪”翻譯成了“寶貝導致上山”),最後還是靠“鐵砧”不耐煩地插嘴解釋才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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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砧”那帶著譏誚的眼神,無聲地刺痛了我。他和他手下的人,顯然樂於見到我這個“專家”在語言上的狼狽。這不僅是能力的質疑,更是一種無形的排斥,提醒著我,在這個充滿原始力量的領域,我始終是個格格不入的“外人”。

轉機出現在一次極其偶然的機會。基地內部並非鐵板一塊,除了“算盤”係和“黑隼”係明爭暗鬥,底層也有一些因為各種原因被邊緣化,或者身懷絕技卻不得誌的人。其中有一個負責維護基地外圍傳感器和部分通訊設備的老技術人員,代號“岩甩”,據說他年輕時曾在中緬邊境地區待過很多年,不僅精通當地主要通用語,對幾個少數民族的方言也頗有了解。

我注意到他,是因為幾次看到他獨自一人在食堂角落,用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低聲哼唱著蒼涼的調子,眼神裡是與這個冰冷基地格格不入的、屬於山野的落寞。

我決定冒險接觸他。這同樣需要謹慎,任何不必要的交際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關注。我選擇了一個午後,食堂人最少的時候,端著自己的餐盤,坐到了他對麵。

他有些愕然,隨即露出警惕的神色。像我這樣突然被提拔、處於權力漩渦邊緣的“紅人”,主動接近他這種邊緣角色,顯然不合常理。

我沒有繞圈子,直接用地道的中文說:“岩甩老師,我聽說您懂那邊的話。”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東南方向。

他沉默地看著我,布滿皺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在為集團處理‘幽靈通道’的項目,遇到了語言障礙。”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誠懇,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命令,“‘算盤’先生要求我儘快掌握。我知道這很冒昧,但我需要幫助。您可以教我一些基礎嗎?或者,指點我一些學習的竅門。”

我提到了“算盤”,既是施加一點壓力,也是表明這並非純粹的個人行為。

“岩甩”依舊沉默著,用粗糙的手指摩挲著冰冷的金屬餐盤邊緣。良久,他才用帶著濃重口音的中文緩緩說道:“那裡的山歌,好聽。比這裡的機器聲音,好聽多了。”

他沒有直接回答我,卻仿佛打開了一扇窗。我意識到,對於他而言,語言或許不僅僅是一種工具,更是連接著某種逝去歲月和情感的紐帶。

我沒有催促,隻是安靜地等待著。

又過了幾分鐘,他仿佛下定了決心,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我可以教你。但有個條件。”

“您說。”

“不能讓彆人知道。我老了,不想摻和你們那些事情。隻是……不想讓那些話,跟我一起爛在這裡。”他的語氣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蒼涼。

“我保證。”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於是,一段隱秘的“師徒關係”開始了。我們利用極其有限的、不易被監控的時間片段——比如深夜在某個廢棄的設備間,或者清晨在基地外圍巡邏盲區的角落——進行學習。“岩甩”確實是個寶藏,他不僅教我發音、詞彙和語法,更會告訴我這些詞語背後的文化隱喻、使用場景,以及哪些話是友好的問候,哪些話是死亡的威脅。

“這個詞,意思是‘朋友’,但如果是用降調、帶著冷笑說出來,意思就變成了‘等著瞧’。”“這個詞,是他們對一種毒蛇的稱呼,也用來形容最陰險的背叛者。”“這句話,聽起來是在誇你聰明,但實際上是在罵你狡猾得像狐狸。”

他就像一位叢林生存的老兵,在向我傳授著如何通過語言辨彆陷阱和識彆盟友。學習過程依舊艱苦,但有了“岩甩”的指引,我少走了很多彎路,進步速度肉眼可見。我開始能夠斷斷續續地聽懂一些“蝮蛇”方麵通訊錄音裡的隻言片語,甚至能模糊地分辨出說話者的大致情緒。

然而,語言的學習,也像一把雙刃劍,在為我打開一扇窗的同時,也讓我看到了更多隱藏在陰影下的東西。

一次,在監聽一段“蝮蛇”與手下似乎是負責具體路線勘察的小頭目)的日常通訊時,憑借“岩甩”教給我的幾個關鍵俚語詞彙,我捕捉到了一些不尋常的信息。他們在討論路線時,多次提到了一個不在我初期規劃方案中的地名,並且用了一個在當地語中意為“老地方”或“安全屋”的特殊詞彙。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語氣帶著一種心照不宣的隱秘感,似乎在刻意回避著什麼。

這立刻引起了我的警覺。我調出了所有與該區域相關的數據,包括“導航員”提供的物流信息、“鷂鷹”賬戶的曆史支付記錄,甚至是一些零散的、未被歸類的行動報告碎片。通過交叉比對和深度挖掘,一個被刻意掩蓋的線索逐漸浮出水麵:那個被稱為“老地方”的坐標點,在一年多前,曾發生過一次小規模的、未曾記錄在案的武裝衝突,據零碎信息推測,可能與“黑隼”手下的一支小隊有關,而衝突的另一方,信息被抹除得極其乾淨。

“蝮蛇”的人為什麼會對這個地方如此熟悉且諱莫如深?他們打算利用這個地方做什麼?是單純的作為備用安全點,還是另有圖謀?這會不會是“黑隼”與“蝮蛇”之間,繞過我和“算盤”的某種私下勾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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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發現讓我脊背發涼。語言的壁壘被打破一絲縫隙後,窺見的並非是更清晰的圖景,而是更深、更渾濁的暗流。我意識到,“幽靈通道”的建設,遠非簡單的技術與合作,它更像一個各方勢力重新洗牌、爭奪主導權的角鬥場。“蝮蛇”絕非甘於聽命行事的棋子,他有自己的算計和地盤。而“黑隼”,也絕不會坐視“算盤”通過我和這條新通道,不斷擴大影響力。

我將這個發現,以及我的疑慮,用極其謹慎的語言,寫入了提交給“算盤”的“幽靈通道”進展周報中。我沒有直接指控任何人,隻是客觀地陳述了監聽中發現的語言異常,以及由此關聯到的曆史數據疑點,並“建議加強對該區域潛在風險的關注與評估”。

我知道,這同樣是一次冒險。可能會被認為小題大做,也可能因此打草驚蛇,引來“黑隼”或“蝮蛇”更強烈的敵意。但我彆無選擇。我必須讓“算盤”知道,水比想象中更深,而我,正在努力學會在這暗流中辨彆方向。

“算盤”的回複來得很快,依舊簡潔:“已知悉。繼續推進,保持警惕。語言學習,不可鬆懈。”

沒有褒獎,沒有進一步的指示,但我知道,這顆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而對我來說,掌握語言,不再僅僅是為了生存和完成任務,它更成了我在這個越來越複雜的棋局中,窺探對手底牌、保護自身安全、甚至尋找反擊機會的、至關重要的武器。

我繼續埋首於那些拗口的音節和複雜的語法結構中,忍受著“鐵砧”等人偶爾投來的、帶著輕蔑的目光。我知道,在他們眼中,我或許還是個可笑的、抱著書本學習的秀才。但他們不會知道,每多掌握一個詞彙,每多聽懂一句俚語,我就在這片黑暗的森林中,多了一分看清陷阱、辨彆方向的可能。

語言障礙,曾經是我的弱點,現在,我正努力將它轉化為我的鎧甲和利刃。在這條通往地獄也或許通向光明的“幽靈通道”上,我需要傾聽的,不僅僅是數據的流動,還有那些隱藏在方言土語中、關乎生死存亡的、細微而致命的聲響。這條路,注定要用智慧和鮮血,一寸寸地鋪就,而我,已沒有回頭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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