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坐標”大多與負麵情緒緊密相連,是噬魂之核的天然養料。但林天明意識到,正是這些養料中蘊含的“個性”,那些強烈的、獨特的情緒烙印,使得它們並非完全融於混沌。就像不同的礦物質會讓岩漿呈現出不同的色澤。
他無法與這些充滿惡念或絕望的坐標建立穩定連接,那隻會汙染他本就脆弱的自我意識。他必須尋找像小婉的布娃娃那樣,蘊含著相對“中性”或“正向”執念的點。
這個過程緩慢而危險,如同在雷區中摸索。每一次意識的外延,都可能被狂暴的負麵能量洪流衝散,或者被林國棟等人試圖“安撫”核心的意誌力所乾擾。
林國棟的感覺越來越糟。
他坐在祖宅密室的祭壇前,不再試圖強行“鎮壓”核心中的雜音,而是像一位焦躁的園丁,試圖分辨出花園中不和諧聲響的來源。他模糊地感覺到,核心的“不穩定”並非完全無序的混亂。某些乾擾似乎具有……傾向性?
比如,當他試圖調動能量,加強對城市東部一個大型幸存者據點周邊的腐屍控製,以製造壓力,逼迫他們向祖宅方向遷移成為新的祭品備選)時,核心反饋回來的指令流總會遇到莫名的“遲滯”。並非完全失效,但腐屍們的反應會慢上半拍,行動路線會出現微小的偏差,導致包圍圈出現不該有的縫隙,讓幾個關鍵的幸存者得以逃脫。
又比如,當他通過核心感知古宅本身,檢查那些被林天明釋放後似乎陷入沉寂的怨魂時,他偶爾會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屬於任何已知怨魂的“注視感”。那感覺冰冷而陌生,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仿佛在評估著古宅的防禦。
“他在學習。”林國棟對聚集過來的家族核心成員說道,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那個小雜種,他不僅僅是在抵抗消磨,他還在試圖理解……甚至影響神核的運作機製。”
“這不可能!”一個族老失聲叫道,“凡人意識融入神核,隻有被同化或湮滅兩種結局!”
“我們之前也認為他不可能在魂卒手下逃脫,不可能釋放那些怨魂,更不可能以那種方式融入核心!”林國棟低吼道,眼中布滿了血絲,“彆再抱著老黃曆了!我們麵對的,是一個超出了所有家族記載的變數!”
“那我們該怎麼辦?”林濤急切地問。
“收縮,觀察。”林國棟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暫時減少對城市的大範圍乾預,避免給他更多‘練習’的機會。集中力量,加固祖宅與核心的連接通道,確保我們對核心基礎能量的控製權不失。同時……”
他眼中寒光一閃:“加大對核心內部‘雜質’的淨化力度。既然常規的意誌消磨效果不佳,那就嘗試動用‘血祭’的力量,直接衝刷、溶解他!”
所謂的“血祭”,並非指殺戮活人那是對外的儀式),而是調動林氏嫡係成員自身的精血,通過祭壇轉化為最精純的、與核心同源的本源力量,用以“清洗”內部。這對施術者損耗極大,但此刻,林國棟已經顧不上了。
林天明立刻感受到了變化。
林國棟等人不再像之前那樣,試圖用龐雜的意念與他進行“拉鋸戰”,取而代之的,是一波波如同高壓水槍般的、純粹而冰冷的黑暗能量衝刷。這能量源自林氏血脈,與核心同質,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淨化”意味,試圖將他這“異物”徹底溶解、排出。
痛苦!遠比之前被混沌撕扯更加劇烈的痛苦!
這痛苦並非作用於肉體他已無肉體),而是直接作用於他的意識本質,仿佛要將構成“林天明”這個概念的所有印記,從根源上抹除。
他凝聚起的、用於感知外界的意識觸須,在這狂暴的衝刷下紛紛斷裂、消散。他好不容易標記出的那些微弱“坐標”,也變得模糊不清,連接變得極其困難。
他就像暴風雨中即將傾覆的小船,隻能將全部意誌收縮回那道最後的烙印周圍,死死固守,抵抗著被徹底同化或湮滅的命運。
就在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暗淡,幾乎要被那無儘的黑暗洪流衝垮時,一股極其微弱、但異常清晰的共鳴感,再次從遠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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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婉的布娃娃。那個坐標在他被“淨化”衝擊後,已經變得極其模糊,幾乎無法感知。
這一次的共鳴,來自……地下?
他的意識艱難地“向下”延伸,穿透了核心所在的洞穴,穿透了厚厚的岩層,向著城市更深處的地底探去。
在那裡,在城市錯綜複雜的地下係統的最深處,靠近一條早已乾涸的古老暗河河床附近,他“觸碰”到了另一個“坐標”。
那是一個……即將徹底“枯萎”的靈。
它並非人類的靈魂,更像是一種古老的、依托地脈而生的自然靈性殘留。在噬魂之核汙染了整座城市的地脈能量後,它賴以生存的根基被腐蝕,意識早已支離破碎,隻剩下最後一點純淨的、對“生機”的本能渴望,在無儘的黑暗中如同風中的殘燭,即將熄滅。
這股渴望,與林天明內心深處對“生”的執著,對擺脫這黑暗囚籠的向往,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這共鳴並非溫和的撫慰,而是一種絕望中的相互吸引,是即將溺斃者抓住的另一根稻草!
林天明幾乎是本能地,將自己殘存的、未被“淨化”能量完全衝刷掉的意誌力量,不計後果地灌注進這個即將枯萎的靈性之中!
他沒有試圖控製它,也無法控製。他隻是在分享,分享自己那點可憐的、源於反抗的“存在感”,試圖點燃對方最後的生機。
乾涸的暗河河床深處,那一點微弱的靈性,在接收到林天明灌注過來的、帶著強烈個人意誌的“存在之力”後,猛地亮了一下!
如同回光返照,它殘存的意識碎片被強行激活,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卻在地脈能量層麵激起漣漪的尖嘯!
這尖嘯並非攻擊,而是一種定位,一種宣告,一種對自身存在的最後確認!
刹那間,以那個點為中心,一股微弱但異常純淨的、屬於“大地本身”的排斥力,如同水麵的波紋,沿著被汙染的地脈網絡,極其短暫地擴散開來!
這股力量太微弱了,無法淨化汙染,甚至無法持續一秒。
但它帶來的影響,卻是立竿見影且混亂的!
屍影迷城中,所有依托地脈能量網絡行動的腐屍,動作齊刷刷地出現了一個極其短暫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凝滯!就好像提線木偶的線,被輕輕扯動了一下。
城市各個角落,那些依賴微弱地脈能量殘留運轉的詭異現象——比如劇院裡演員怨魂的“演出”,下水道裡孩童怨念的哭嚎——都出現了瞬間的中斷和扭曲!
祖宅密室內,正在全力催動“血祭”淨化程序的林國棟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祭壇上閃爍的符文驟然黯淡了一瞬!他感覺到自己與核心的連接通道,被一股突如其來的、陌生的排斥力乾擾,發生了劇烈的震蕩!
“怎麼回事?!地脈反噬?!”林濤驚駭地扶住搖搖欲墜的父親。
林天明在核心內部,同樣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那股枯萎靈性在發出最後尖嘯後,便徹底消散了,仿佛從未存在過。但他與它連接的那部分意識,也如同被點燃的引線,隨之湮滅,帶來了劇烈的精神刺痛。
然而,在這極致的痛苦和損耗之後,他驚訝地發現,林國棟等人發動的“淨化”衝刷,竟然減弱了!並非停止,而是那股高壓水槍般的力量,出現了明顯的紊亂和衰減!
他瞬間明白了。
那個枯萎的靈,就像一顆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它的消亡,激起了地脈本身對噬魂之核這“異物”最本能的、微不足道卻真實存在的排斥反應!這股反應乾擾了林國棟等人精細的能量操控!
他找到了一個方法!一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甚至自損八千的瘋狂方法!
他無法直接對抗林國棟,但他可以嘗試“激活”這座城市被汙染地脈中,那些殘存的、微弱的“免疫反應”!通過尋找類似的、即將消亡的純淨靈性,用自己的意誌作為“催化劑”,激發它們最後的閃光,以此來製造混亂,乾擾“園丁”們的工作!
這需要他付出巨大的代價,每一次“催化”,都可能消耗掉他大量的自我意識,加速他的消亡。
但這也給了他一個方向,一個不再是被動抵抗,而是主動出擊,哪怕是與敵偕亡的方向!
林天明的意識在核心的黑暗中重新凝聚,雖然更加虛弱,但那道烙印卻閃爍得更加堅定。
他開始主動地、帶著一種近乎自毀的決絕,再次將意識蔓延出去,不是為了尋找友善的連接,而是為了搜尋下一個……可以被他利用的、即將消亡的“石子”。
屍影迷城的棋盤上,執棋的雙方,都開始采用更加極端和危險的策略。而這座城市的本身,其沉睡的、被汙染的地脈,似乎也因此,被注入了一絲極其微弱卻不可預測的變數。
黑暗的核心深處,一場新的、更加殘酷的消耗戰,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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