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鬼市買命燈(上)_都市民間恐怖靈異故事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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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鬼市買命燈(上)(1 / 2)

深秋的雨,帶著一股能滲入骨髓的陰寒。周正站在當鋪那扇被昏黃燈光切割得模糊不清的玻璃門外,像一尊被雨水泡透的石像。他手裡緊緊攥著的,是一塊祖上傳下來的和田玉平安扣,帶著他最後一點體溫。

“死當。”他推開門,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櫃台後的朝奉,眼皮都沒抬,伸出兩根枯瘦的手指,隨意地撥弄了一下那枚溫潤的玉扣。玉石在慘白的燈光下流淌著柔和的微光,卻絲毫沒能軟化朝奉臉上那層油膩而冷漠的殼。他鼻子裡哼出一股濁氣,帶著濃重的煙味:“料子馬馬虎虎,雕工粗陋,頂天……這個數。”三根蠟黃的手指伸了出來,比了個“三”。

周正的心猛地沉下去,像是墜進了冰窟窿底。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聲音乾澀:“老板,這是正經的和田玉,老坑的料子,您再給掌掌眼?我女兒……”

“就這個價!”朝奉不耐煩地打斷他,手指敲了敲冰冷的玻璃櫃台,發出刺耳的聲響,“要當就當,不當拿回去。磨嘰什麼?後麵還有人等著呢!”他渾濁的眼睛不耐煩地瞥向門口空蕩蕩的雨幕。

周正後麵哪還有人?隻有雨水敲打石板路單調而絕望的回響。他最後一點希冀的火苗,在這聲粗暴的嗬斥裡徹底熄滅了。他閉上眼,仿佛又聽見了醫院病房裡那台心電監護儀發出的、令人窒息的單調長音,還有女兒小雨那張在白色被單襯托下,小得幾乎不見的臉。

“當。”這個字從他喉嚨深處擠出來,帶著一股鐵鏽般的腥氣。

幾張皺巴巴、沾著油膩的紙幣被推了出來,輕飄飄的,像幾片枯葉。周正把它們死死攥在手裡,粗糙的紙幣邊緣硌得掌心生疼。他轉身,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冷風和雨水瞬間撲了他一頭一臉,寒意直透骨髓。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進積水裡,冰涼的雨水立刻灌滿了鞋襪。那點可憐的紙幣,甚至不夠支付醫院明天催繳的床位費。

他不知走了多久,失魂落魄,像一具被雨水泡漲的行屍。直到腳下被什麼東西狠狠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踉蹌撲倒,重重摔在冰冷泥濘的地上。手掌和膝蓋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媽的!”他低聲咒罵,掙紮著想爬起來,手卻在泥水裡胡亂摸索時,碰到了一個硬邦邦、冷冰冰的東西。他下意識地抓起來,借著遠處昏暗路燈投下的一圈模糊光暈,看清了那是什麼——一盞燈籠。

極其古舊。竹篾的骨架已經泛出深沉的烏黑,上麵糊的紙也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顏色,汙穢不堪,布滿蟲蛀和破損的孔洞,透著一股在地下埋藏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陳腐氣息。燈籠的形製也很怪異,不是尋常的圓或方,而是……周正眯起被雨水糊住的眼睛仔細辨認,那扭曲的輪廓,竟隱隱透著一種令人不舒服的、類似某種古老刑具的意味。燈籠底部似乎還殘留著一點粘稠發黑的汙漬,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令人作嘔的腥腐氣味,混雜在雨水清冷的土腥味裡,直鑽鼻孔。

他鬼使神差地沒有立刻把它扔掉。這盞破燈籠,此刻竟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實實在在的東西。他把它提在手裡,冰冷的竹柄硌著他的掌心,那股腐朽的氣息似乎更濃了。

他跌跌撞撞地繼續往前走,隻想快點找個能遮風擋雨的角落蜷縮起來。就在他轉過一個堆滿廢棄建材、汙水橫流的偏僻街角時,一陣冷風打著旋兒猛地刮過。一張巴掌大小、邊緣粗糙毛糙的黃色紙片,被風卷著,啪地一下,不偏不倚,緊緊貼在了他濕透的額頭上。

周正一把將它扯下來,入手是一種詭異的滑膩感,像是某種動物的皮。紙片上沒有任何字跡,隻有一副用極細、極黑的線條勾勒出的圖案:一盞歪歪扭扭、形態猙獰的燈籠,燈籠下是一條扭曲蜿蜒的小徑,小徑的儘頭,是一座孤零零、破敗如廢墟般的古廟剪影。那線條透著一股無法言喻的邪氣,仿佛看久了,魂魄都會被它吸進去。

就在他盯著紙片發怔的瞬間,他手裡的那盞破舊古燈,毫無征兆地、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一種極其微弱、冰冷得如同毒蛇爬過脊背的觸感,順著燈籠的竹柄,清晰地傳遞到他緊握的手上。

周正猛地打了個寒噤,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他驚疑不定地抬頭四顧,這條廢棄的後巷空無一人,隻有雨水從破敗屋簷滴落的單調聲響,啪嗒,啪嗒,敲打著死寂。他下意識地再次低頭看向那張詭異的黃紙,目光死死鎖住那條蜿蜒小徑的儘頭——那座荒廟。

一股難以抗拒的衝動攫住了他。絕望像藤蔓一樣纏緊了他的心臟,扼住了他的咽喉。女兒蒼白的小臉又一次浮現在眼前,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像是在他心上割了一刀。這盞燈,這張紙……這突如其來的詭異……會不會是……黑暗中唯一可能抓住的稻草?哪怕這根稻草通向的是地獄?

他沒有再猶豫,或者說,絕望已經剝奪了他猶豫的權利。他死死攥緊那張滑膩的黃紙和冰冷燈籠的竹柄,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憑著那圖案上模糊的方位感,朝著城市邊緣,那片荒蕪的亂葬崗方向,一頭紮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暗雨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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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走,野草瘋長,淹沒了原本就模糊的小徑。夜色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汁,隻有他沉重的喘息聲和燈籠偶爾磕碰到石頭發出的空洞回響,在死寂的荒野裡顯得格外刺耳。空氣冰冷潮濕,帶著泥土深處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敗氣息。他感覺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世界的儘頭,走向一個隻存在於噩夢中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精疲力竭,雙腿麻木得幾乎失去知覺時,前方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毫無預兆地,浮現出點點幽綠色的光芒。

不是燈火通明,而是無數點幽綠、慘白、暗紅的鬼火,如同夏夜裡成群的螢火蟲,卻又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死寂寒意。它們懸浮在半空,或明或暗地搖曳著,勾勒出一個龐大、扭曲、無聲矗立在荒野上的市集輪廓。

沒有喧鬨的人聲,沒有討價還價的嘈雜。隻有一種極致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被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的感覺卻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周正。一股難以形容的陰冷氣息撲麵而來,穿透他濕透的衣物,直刺骨髓。空氣裡彌漫著一股複雜到令人作嘔的味道:濃烈的紙錢焚燒後的灰燼味、劣質香燭燃燒的嗆人煙味、劣質脂粉的甜膩香氣、腐爛水果的酸餿味……還有一種,像是陳年棺木深處散發出的、混著泥土腥氣的朽壞氣味。各種氣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而令人窒息的氛圍。

他手中的破舊燈籠,在踏入這片鬼蜮般的市集邊緣時,再次極其明顯地、劇烈地震動了一下,仿佛一個沉睡的怪物被驚擾,即將蘇醒。那冰冷的竹柄,瞬間變得如同握著一塊萬年寒冰,刺骨的寒意沿著他的手臂瘋狂向上蔓延。

周正的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他強忍著拔腿就逃的衝動,牙齒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不能逃,為了小雨,他必須進去!

他深吸了一口那混雜著死亡與腐敗氣息的冰冷空氣,攥緊燈籠,像是握著一塊能抵禦寒潮的盾牌,一步踏入了那片被幽綠鬼火籠罩的領域。

腳下的地麵不再是泥濘的土路,而是鋪著一種冰冷、光滑、顏色暗沉如凝固血液的石板。街道兩旁,是歪歪斜斜、仿佛隨時會坍塌的棚屋和攤鋪。建築的材料千奇百怪,腐朽的木頭、慘白的獸骨、灰撲撲的瓦片、甚至還有巨大的龜甲和某種不知名巨獸的肋骨……它們以一種違反常理的角度扭曲拚接在一起,構成一個個陰森的門臉。

攤位上陳列的物品更是光怪陸離,散發著不祥的氣息。一個攤位上,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排排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玻璃瓶。瓶子裡浸泡著的不是標本,而是一團團仿佛活物般微微搏動、散發著黯淡微光的霧氣——那是被禁錮的魂魄!攤主是個穿著清朝官服、麵色青灰的“人”,他僵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每一個靠近的“客人”。旁邊另一個攤子,則堆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骨頭製品,有的被打磨成慘白的珠子,有的被雕刻成扭曲痛苦的人形,骨頭上天然形成或人為刻畫的詭異符文在鬼火的映照下閃爍著幽光。更遠處,一個攤位上擺滿了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陶罐,罐口用寫滿朱砂符咒的黃紙緊緊封著,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撞擊著罐壁,發出沉悶的“咚咚”聲,伴隨著極其細微、如同指甲刮擦玻璃的嗚咽。

來往交易的“人”更是千奇百怪。有穿著古舊壽衣、身體半透明飄忽的老嫗;有渾身濕透、滴答著水草和淤泥的水鬼;有穿著破爛盔甲、脖頸處留著致命刀口、眼神空洞的古代士兵;甚至還有幾具勉強維持人形的骷髏,骨頭上掛著破布,眼窩裡跳動著幽綠的火苗……

沒有交談聲,隻有一種令人牙酸的、如同無數細碎骨骼摩擦的低語聲在空氣中彌漫。交易的方式簡單而恐怖:買主從自己身體裡扯出一縷或明或暗、如同煙霧般的光帶——那是他們靈魂的一部分——遞給攤主。攤主則麵無表情地收下,像收下一張普通的鈔票,然後交付那些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貨物。

周正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快要凍結了。他像一片狂風中的落葉,被無形的陰冷氣流推搡著,在這條詭異的主街上踉蹌前行。手中的破燈籠成了唯一的熱源,儘管那熱源冰冷刺骨,卻奇異地讓那些窺視的、帶著貪婪和惡意的目光稍稍退卻了一些,仿佛這盞燈本身散發著某種令它們忌憚的氣息。他緊攥著那張滑膩的黃紙,目光在兩側令人毛骨悚然的攤位上瘋狂搜尋,尋找著圖案上那座破敗古廟的蹤跡。

終於,在鬼市最深處,一個仿佛被所有光線刻意避開的角落,他看到了。

一座極其低矮、破敗不堪的城隍廟,如同一個被遺忘的孤魂野鬼,蜷縮在巨大的陰影裡。廟牆斑駁,瓦片殘破,門楣上那模糊不清的“城隍”二字幾乎被歲月徹底抹去。廟門洞開,裡麵漆黑一片,深不見底,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然而,就在那漆黑的廟門口,孤零零地懸著一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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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和周正手中破燈籠幾乎一模一樣的燈!同樣的竹篾骨架,同樣的汙穢燈紙,同樣的怪異扭曲造型。唯一不同的是,廟門口那盞燈裡,正幽幽地燃燒著一小簇火焰。那火焰的顏色極其詭異,不是常見的橘黃或赤紅,而是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來自九幽之下的……慘綠色!綠火無聲地跳躍著,散發出一種冰冷、死寂的光暈,非但不能照亮周圍的黑暗,反而將那片區域映襯得更加陰森可怖。

燈下,盤坐著一個“人”。

他穿著一件寬大得過分、看不出年代和質地的灰色袍子,袍子將他從頭到腳都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隻露出一雙放在膝蓋上的手。那雙手……周正隻看了一眼,胃裡就一陣翻江倒海。那根本不是活人的手!皮膚呈現出一種類似浸水多日屍體的灰敗浮腫,指甲長而彎曲,呈現出汙濁的青黑色。袍子的兜帽壓得極低,陰影完全遮住了他的臉,隻能看到兜帽下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

周正的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瀕臨斷裂的神經。他感覺自己正站在萬丈深淵的邊緣。廟門口那盞慘綠幽燈散發出的冰冷死氣,如同無數隻細小的冰針,刺入他的肌膚,凍結他的血液。他強迫自己邁開如同灌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步,走向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與死寂。

越靠近,那盞綠幽幽的縛魂燈散發出的詭異感就越發強烈。它像一隻冰冷的、來自冥府的眼睛,無聲地注視著他。

“求……求藥。”周正終於停在那灰袍人影幾步之外,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耗儘了他僅存的力氣。他顫抖著抬起手,不是遞出那張黃紙,而是指向自己胸口,指向那個在醫院裡奄奄一息的小小身影,“救我女兒……她……快不行了……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他撕裂的喉嚨裡吼出來的,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

灰袍下的人影紋絲不動,仿佛一尊真正的石雕。隻有那盞懸在他頭頂的慘綠縛魂燈,火苗似乎微微搖曳了一下,映得那雙放在膝蓋上的、灰敗浮腫的手,青黑的指甲仿佛閃爍著幽光。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在蔓延。周正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凍結的聲音。就在他即將被這無言的絕望徹底壓垮時,那灰袍人影終於有了動作。

一隻浮腫灰敗的手,極其緩慢地從寬大的袍袖中伸了出來。那動作僵硬而詭異,如同提線木偶。手指枯瘦扭曲,指甲青黑尖利,直直地指向周正手中緊攥的那盞破舊古燈。

“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那聲音極其古怪,仿佛不是從喉嚨裡發出,而是無數細碎的砂礫在腐朽的空腔裡摩擦、碰撞,又像是夜風吹過枯骨縫隙的嗚咽,乾澀、冰冷,不帶有絲毫活物的氣息。“此燈……何處得來?”

周正渾身一僵,心臟驟然停跳了一拍!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手裡這盞在泥水中撿到的破燈籠。它看起來如此普通,甚至可以說是醜陋肮臟,為何會引來這鬼市主人如此詭異的關注?一股強烈的不安瞬間攫住了他。

“撿……撿的。”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喉嚨裡乾澀發痛,“在……在路邊。”

兜帽下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似乎微微轉動了一下方向,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正透過那厚重的陰影,死死地“盯”著他手中的燈。那目光如有實質,冰冷黏膩,帶著一種審視、探究,甚至……一絲難以察覺的貪婪?周正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直衝頭頂。

片刻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再次響起,不再追問燈的事,而是直接切入了交易的核心:“命……可續。十載陽壽。”那枯槁的手指緩緩抬起,不再是指向燈籠,而是直直地指向周正的心口,“換汝……魂契一紙。”

周正隻覺得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四肢百骸都凍僵了。魂契!出賣靈魂的契約!這代價的恐怖遠超他的想象。他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地獄受刑的傳說,靈魂被撕扯、被灼燒、被永世奴役的景象瘋狂湧現。他下意識地想要後退,想要逃離這片死地。

但就在這一刻,女兒小雨的臉無比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那雙因為病痛而失去光彩的大眼睛,她虛弱地拉著他的手說“爸爸,疼……”的情景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心上。那蝕骨的恐懼和絕望,瞬間壓倒了對於自身靈魂歸宿的恐懼。

十年!整整十年!小雨能像正常孩子一樣奔跑、玩耍、長大……

一股滾燙的、近乎悲壯的熱流衝垮了理智的堤壩。周正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了駭人的血絲,那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後的瘋狂光芒。他不再猶豫,也無需再猶豫。他用儘全身力氣,從牙縫裡擠出那個字,斬釘截鐵,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換!”

“善。”灰袍人影的砂礫摩擦聲裡似乎透出一絲極淡的滿意。那隻浮腫灰敗的手掌攤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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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筆墨,沒有紙張。

周正隻覺得一股無形的、冰冷刺骨的力量瞬間攫住了他!那力量並非來自外界,而是從他靈魂的最深處猛然爆發出來,像一隻冰冷的鐵爪,狠狠攥住了他存在的核心!劇痛!一種無法形容的、源於靈魂被硬生生撕裂的劇痛席卷了他的全身!

“呃啊——!”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如同離水的魚。眼前瞬間被一片猩紅覆蓋,耳朵裡充斥著尖銳的嗡鳴。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這股力量強行抽離、剝離!有什麼最根本、最珍貴的東西,正被一點點、緩慢而殘忍地拽出他的身體!

就在這靈魂剝離的極致痛苦中,他模糊的視野裡,看到自己胸口的位置,一團微弱、但確實存在的光暈被強行剝離出來。那光暈呈現出一種疲憊不堪的灰白色,微微顫抖著,像風中殘燭。它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緩緩飄向灰袍人攤開的那隻浮腫手掌。

就在那團代表著他部分靈魂的光暈即將落入對方掌心的刹那,他手中一直緊攥著的那盞破舊古燈,毫無征兆地、極其劇烈地跳動了一下!一股冰冷刺骨、帶著強烈腐朽氣息的寒意猛地從燈籠內部爆發出來,瞬間沿著他緊握竹柄的手臂衝入他的身體!

這股突如其來的寒意,與那靈魂剝離的劇痛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冰火兩重天的恐怖折磨。周正感覺自己半邊身體如墜冰窟,血液凍結,另半邊身體卻像被投入熔爐,靈魂在尖叫著燃燒。他發出一聲更加淒厲的慘叫,整個人蜷縮著跪倒在地,劇烈地痙攣著。

灰袍人的動作似乎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燈籠異動而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小的遲滯。兜帽下的那片黑暗,似乎再次聚焦在周正手中的破燈上,那審視的目光變得更加幽深莫測。

然而,這遲滯僅僅是瞬間。那團灰白色的靈魂光暈最終還是落入了灰袍人攤開的、浮腫灰敗的手掌之中。那手掌如同乾涸的土地吸收水珠一般,那光暈瞬間沒入掌心,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灰袍人另一隻藏在袍袖裡的手伸了出來。那隻手同樣可怖,掌心托著一顆東西。那東西隻有指甲蓋大小,通體呈現出一種極其不自然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深紫紅色,表麵布滿細密的、如同蛛網般的黑色紋路。它沒有任何氣味散發出來,卻給人一種極度汙穢、極度不祥的直觀感受。

“喂服。”砂礫摩擦的聲音冰冷地命令道。

周正渾身被冷汗浸透,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靈魂被撕裂的劇痛和那盞燈帶來的刺骨寒意仍在身體裡瘋狂衝撞。他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冰冷麻木,幾乎感覺不到觸碰。他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才將那枚深紫紅色、布滿黑紋的藥丸死死攥在手心。那藥丸接觸到皮膚的瞬間,一股陰冷滑膩的感覺傳來,仿佛握著的不是藥,而是一塊冰冷的、帶血的腐肉。

他不敢再看那灰袍人一眼,更不敢再去看那盞散發著慘綠幽光的縛魂燈。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連滾帶爬地轉過身,如同身後有無數惡鬼在追趕,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這片死寂的鬼市。來時那條荒僻的小徑,此刻在黑暗中顯得更加扭曲漫長。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呐喊:回去!回醫院!把這東西給小雨!

他一路狂奔,肺部火燒火燎,雙腿沉重得如同拖著千斤巨石。靈魂被撕裂的地方,那劇烈的疼痛並未完全消失,反而化為一種持續不斷的、令人心悸的空虛感和冰冷的鈍痛,如同心口被挖走了一大塊,隻剩下一個呼呼漏風的黑洞。更詭異的是,他總覺得身後有東西跟著他。不是腳步聲,而是一種無聲的、冰冷的窺視感,如同跗骨之蛆,緊緊黏在他的後背上。他不敢回頭,隻能拚命地跑,跑,仿佛隻要停下腳步,就會被那無形的恐怖徹底吞噬。

當他終於看到城市邊緣那點稀疏昏黃的燈火時,整個人幾乎虛脫。他衝進醫院大門,無視了值班護士驚愕的目光,像一陣狂暴的風卷過冰冷的走廊,猛地撞開了小雨病房的門。

“小雨!”他撲到病床邊,聲音嘶啞變形。

病床上的小雨,小小的身體陷在白色的被單裡,臉色灰敗得如同蒙上了一層塵土。床頭的心電監護儀上,那條代表生命律動的曲線已經微弱得幾乎拉成了一條直線,每一次艱難的起伏都間隔得令人絕望。她的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小小的胸膛隻有極其輕微的起伏。

“藥……藥來了!”周正的聲音帶著哭腔,手抖得幾乎拿不住那枚深紫色的藥丸。他掰開女兒毫無血色的嘴唇,將那枚冰冷滑膩、布滿黑紋的藥丸塞了進去。他甚至來不及去找水,隻能用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托起女兒的下頜,祈求著那藥丸能自己融化。

時間,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一秒,兩秒……十秒……

毫無動靜。

小雨的臉色依舊灰敗,呼吸依舊微弱得難以察覺。心電監護儀上那條絕望的直線,沒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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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的心,一點點沉入冰冷的深淵。被騙了?那鬼市,那灰袍人,那靈魂撕裂的痛苦……難道隻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就為了騙走他那點可憐的靈魂碎片?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他雙腿一軟,無力地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雙手死死抓住床沿,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喉嚨裡發出如同困獸般的嗚咽,眼淚混合著冰冷的汗水,無聲地滑落。

“不……小雨……爸爸沒用……爸爸沒用……”他喃喃自語,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床沿上。

就在他徹底被絕望擊垮的瞬間——

“咳……咳咳……”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小貓嗚咽般的咳嗽聲,在死寂的病房裡響起!

周正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女兒的臉。

奇跡發生了!

小雨灰敗如土的臉上,那層死亡的灰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褪去!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活人的紅暈,如同初春枝頭最嫩的花苞,悄然浮現在她蒼白的小臉上。她那細若遊絲的呼吸,開始變得清晰、變得有力!小小的胸膛有了明顯的起伏!

“嘀……嘀嘀……嘀嘀嘀……”床頭那台幾乎宣告死亡的心電監護儀,屏幕上那條頑固的直線猛地跳動了一下,緊接著,開始有力地、規律地起伏!代表著生命力量的綠色數字,開始緩慢而堅定地向上攀升!

“小雨?小雨!”周正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巨大的狂喜如同電流般瞬間貫穿了他全身,幾乎將他震暈過去。他顫抖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誠地撫摸女兒溫熱起來的臉頰。那熟悉的、柔軟的觸感,讓他瞬間淚如泉湧。

“爸爸……”一聲微弱但清晰的呼喚,如同天籟般響起。小雨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曾經因為病痛而蒙塵的大眼睛,此刻雖然依舊帶著大病初愈的疲憊,卻重新煥發出清澈的光彩,懵懂地看著他。

“醒了!小雨醒了!”周正猛地站起來,像個瘋子一樣衝到病房門口,對著空無一人的走廊狂喜地大喊,“醫生!護士!快來人啊!我女兒醒了!”

巨大的驚喜如同海嘯般席卷了周正,將他靈魂撕裂的空洞和一路逃回時那如影隨形的冰冷窺視感都暫時衝散了。他抱著失而複得的女兒,感受著她小小的身體傳來的溫熱和真實的心跳,覺得整個世界都重新明亮溫暖了起來。醫生們來了又走,臉上帶著無法解釋的驚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他們反複檢查,最終隻能歸結於醫學奇跡。周正不在乎,他隻要女兒活著。

那盞從鬼市帶回來的、引發灰袍人詭異關注的破舊古燈,被他隨手塞進了病房角落一個存放雜物的舊紙箱裡,上麵還胡亂蓋了幾張廢棄的報紙。它靜靜地躺在那裡,像一個被遺忘的噩夢。

幾天後,小雨的身體恢複得超乎想象的好,連醫生都嘖嘖稱奇。周正帶著女兒回到了他們那個狹小卻溫馨的家。生活似乎重新回到了正軌。周正開始四處奔波,找活計,做苦力,隻要能賺錢,他什麼都肯乾。他要為女兒攢錢,要讓她過上好日子,要填補那被賣掉的十年光陰。

日子在忙碌和平靜中流逝。小雨恢複了往日的活潑,小臉日漸紅潤,笑聲重新充滿了小小的出租屋。那盞燈,被周正徹底遺忘在了角落的雜物堆裡,蒙上了厚厚的灰塵。

直到一個暴雨傾盆的深夜。

窗外雷聲滾滾,閃電撕裂厚重的雲層,將慘白的光瞬間投進屋內,照亮了牆角那個不起眼的紙箱。一道格外刺眼的霹靂在窗外炸響,震得窗框嗡嗡作響!

“啊!”睡在裡間的小雨被驚雷嚇醒,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彆怕,小雨!爸爸在!”周正立刻驚醒,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去安撫女兒。

就在這時,裡間傳來一聲輕微的、仿佛什麼東西被碰倒的脆響。

緊接著——

噗。

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微風吹過燭芯的聲音響起。

在這雷聲的間隙裡,這聲音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雨幕,鑽進了周正的耳朵。

下一秒,一股無法形容的、極其幽冷的、帶著強烈腐朽氣息的……藍光,驟然從裡間的門縫下透了出來!

那光芒極其詭異,不是火焰的暖黃,也不是鬼火的慘綠,而是一種純粹的、冰冷的、仿佛來自九幽深處的幽藍!它瞬間侵染了門縫下的黑暗,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死寂感。

周正的心跳驟然停止!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巨大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他像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整個人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完全凝固、倒流!那個被遺忘在角落的破舊古燈!那個灰袍人詭異的問題!那個靈魂被撕裂時古燈爆發的刺骨寒意!

所有被巨大喜悅掩蓋的恐怖記憶,如同被這道幽藍光芒瞬間點燃的炸藥,在他腦海裡轟然炸開!

“小雨——!!!”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整個人如同失控的炮彈,猛地撞開裡間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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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瞬間凍結了他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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