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晚餐,她抱怨芹菜漲價時微微皺起的鼻子……
最後那條短信:“彆動。”收到時心臟驟停般的恐慌……
馬路對麵,蘇硯公寓樓模糊的窗口……
然後——引擎咆哮!鋼鐵巨獸的陰影!擋風玻璃後……那張焦黑扭曲、燃燒著暗紅餘燼的、屬於蘇硯的、行刑者的臉!
記憶碎片洶湧澎湃,帶著林晚鮮活的愛戀、溫暖的擔憂、瑣碎的抱怨、以及最終極致的恐懼和不解!這些濃烈的情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瘋狂地衝擊著蘇硯徹底死寂的心湖!那屬於“蘇硯”的部分早已被埋葬,但行刑者的冰冷意誌,似乎也在這純粹的情感衝擊下,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非理性的漣漪。
“呃……”一聲極其壓抑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悶哼從蘇硯喉嚨裡擠出。他點著林晚額頭的指尖猛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電流擊中!窺探的力量瞬間中斷!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在冰冷的機器外殼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空洞的黑眸深處,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混亂的波動。左臂上,八道焦痕同時傳來灼熱的刺痛,尤其是第八道,仿佛在警告他觸碰了不該觸碰的“汙染”。
就在這時!
“啪、啪、啪……”
緩慢而清晰的鼓掌聲,突兀地在空曠死寂的廠房深處響起。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在巨大的空間裡激起陣陣空洞的回響。
蘇硯猛地轉頭,空洞的黑眸瞬間鎖定了聲音來源。
在距離操作台十幾米外,一堆巨大的、覆蓋著防水帆布的廢棄線軸筒陰影下。一個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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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穿著一身剪裁異常合體、卻洗得有些發白的灰色工裝服,款式古老,像是幾十年前的紡織工人製服。腳上是一雙厚重的、沾滿灰塵和可疑暗褐色汙漬的黑色膠靴。最詭異的是他的頭部——戴著一個巨大的、皮革縫製的鳥嘴麵具!長長的、彎曲的鳥喙尖端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眼部是兩塊圓形的、深色玻璃鏡片,完全遮蔽了其後的目光。麵具頂部,甚至還插著幾根不知是何種禽類的、已經失去光澤的黑色羽毛。
他一邊走,一邊繼續著那緩慢而清晰的鼓掌。鳥嘴麵具轉向操作台上林晚的屍體,又轉向靠著機器、眼神死寂的蘇硯。
“精彩。真是精彩。”一個沙啞、乾澀,如同兩張粗糙砂紙摩擦的聲音,從鳥嘴麵具後傳了出來,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金屬鏽蝕的腔調。“第一次‘收割’,就如此乾淨利落。‘塵寂’的共鳴頻率掌握得相當精準。看來‘烙印’完成得相當徹底。”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廠房的死寂,帶著一種評估物品般的冷漠。
蘇硯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空洞的黑眸死死鎖定那個怪異的鳥嘴麵具人,左臂上的焦痕隱隱發燙,一股冰冷的、帶著湮滅氣息的力量在指尖悄然凝聚。第八道焦痕深處,那窺探的“觸感”再次被激活,如同無形的探針,試圖刺向那個不速之客。
然而,當那無形的“觸感”觸及鳥嘴麵具人的身體時,反饋回來的卻是一片徹底的、令人心悸的——虛無!
沒有溫度,沒有情緒,沒有記憶碎片……隻有一片冰冷的、絕對的、如同宇宙真空般的死寂!仿佛那身工裝服包裹下的,根本不是一個活物,而是一具早已被徹底掏空、風乾了千年的木乃伊!
“省省力氣吧,新人。”鳥嘴麵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他停下腳步,與蘇硯保持著約十米的距離,歪了歪他那顆可怖的鳥頭。“‘共鳴’對‘清道夫’無效。我們…早已被‘清理’乾淨了。”他抬起一隻戴著厚實黑色橡膠手套的手,隨意地指了指自己覆蓋著皮革麵具的頭部。
蘇硯指尖凝聚的力量緩緩散去,但身體的戒備沒有絲毫放鬆。死寂的黑眸如同兩口深潭,無聲地注視著對方。他沒有開口詢問,隻是等待著。行刑者的意誌告訴他,對方有目的。
“代號‘渡鴉’。”鳥嘴麵具人似乎很滿意蘇硯的沉默,用那隻戴著手套的手,隨意地敲了敲自己麵具彎曲的鳥喙,發出“叩叩”的輕響。“負責這片區域的‘清理’和‘引導’工作。你可以理解為……善後,以及新人的入職培訓。”他的聲音依舊沙啞乾澀,卻多了一絲公事公辦的意味。
“你的表現,引起了‘上峰’的注意。第七次‘行刑’,就成功激活了‘記憶回溯’的初階能力,並且首次‘收割’就精準執行了‘塵寂’,效率…值得肯定。”他停頓了一下,鳥嘴麵具轉向操作台上林晚的屍體。“雖然目標對象有點…私人化。不過,無所謂。‘天道’不在乎過程,隻在乎結果和…烙印的深度。”
“天道……”蘇硯終於開口,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石摩擦,聽不出任何情緒,隻有純粹的冰冷。
“嗬嗬…”鳥嘴麵具人——渡鴉,喉嚨裡發出幾聲類似漏氣的笑聲。“是的,天道。那至高無上的規則。我們存在的基石,也是我們執行的…唯一律法。”他向前踱了兩步,厚重的膠靴踩在滿是灰塵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你以為‘逆命改道者’是什麼?是反抗命運的勇士?”他的聲音陡然帶上了一絲尖銳的諷刺,“不!他們是規則的‘誤差’!是係統運行中必然產生的、需要被修正的‘冗餘數據’!而我們…”
他猛地張開雙臂,動作帶著一種誇張的戲劇感,工裝服在慘淡的月光下勾勒出瘦削的輪廓。
“…行刑者!就是天道的格式化工具!負責將這些‘錯誤’,徹底抹除!用他們的血與絕望,加固規則的邊界!”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更加嘶啞刺耳,“每一次反抗,每一次試圖改變,都在加深他們自身的‘錯誤’屬性,都在為我們提供更清晰的‘坐標’和…更美味的‘燃料’!”渡鴉的鳥嘴麵具轉向蘇硯左臂的方向,仿佛能穿透衣物看到那八道焦痕。“你手臂上的烙印…就是我們的力量之源!是天道賜予的權柄!也是…我們永恒的枷鎖!”
“燃料…”蘇硯死寂的目光掃過操作台上林晚的屍體,又掃過地上那層灰白的塵埃。冰冷的“效率”感再次浮現。
“沒錯!”渡鴉似乎捕捉到了蘇硯那細微的“理解”,語氣帶上了一絲讚許。“‘錯誤’被清除時爆發的絕望、痛苦、不甘…這些強烈到極致的負麵意念,是烙印最好的養料!它能讓我們更強!更能精準地執行天道的意誌!”他走近一步,鳥嘴麵具幾乎要湊到蘇硯麵前,一股混合著陳舊皮革、消毒水和淡淡腐肉的氣味撲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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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渡鴉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種蠱惑般的嘶啞,“你親手抹去了你最大的‘執念’!多麼完美的‘淨化’!你的烙印,尤其是那第八道‘回溯之痕’,此刻正是最‘饑餓’、也最具可塑性的狀態!”他伸出一根戴著黑色橡膠手套的手指,隔空點了點蘇硯的左臂。
“你需要學習!需要掌握更多的‘共鳴’!需要學會更高效地‘收割’!”渡鴉的語氣變得熱切起來,儘管那聲音依舊冰冷刺耳。“‘塵寂’隻是最基礎的群體清理手段。還有‘蝕心’…針對個體的精神崩潰,能榨取出最純粹的恐懼精華!還有‘歸墟’…那是高階的、徹底的物質湮滅!甚至…還有傳說中的‘命弦剝離’…直接篡改因果線!”他每說出一個名字,都帶著一種病態的狂熱。
“而你,”渡鴉的鳥嘴麵具幾乎貼上了蘇硯冰冷的鼻尖,聲音如同毒蛇吐信,“你擁有罕見的‘回溯之痕’!這意味著你不僅能‘收割’當下的絕望,更能深入‘錯誤’的根源,挖掘他們記憶深處最痛苦、最黑暗的瞬間,將其轉化為最精純的養料!這是無上的天賦!也是…無儘的痛苦源泉。你會一遍遍品嘗那些最深的絕望,如同啜飲毒酒,但你的烙印…會因此變得無比強大!”
蘇硯死寂的黑眸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動了一下。不是情緒,而是一種冰冷的、對力量的認知。品嘗絕望…滋養烙印…更強的力量…更高效的清除…這冰冷的邏輯鏈條,如同程序般在他意識中運行。
渡鴉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他後退一步,恢複了些許公事化的姿態。
“作為你的引導者,我會給你第一個任務。”他那隻戴著厚實橡膠手套的手,從工裝服寬大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
不是文件,不是武器。
而是一個小小的、透明的證物袋。袋子裡麵,靜靜地躺著一枚戒指。一枚造型古樸的銀戒,戒麵鑲嵌著一顆小小的、純淨的月光石,在慘淡的光線下流轉著柔和的光暈。
渡鴉將這小小的證物袋,輕輕放在布滿灰塵和油汙的操作台邊緣,就在林晚冰冷的手邊。月光石的光暈,映著她毫無血色的手指。
“目標:柳清漪。女,28歲。本市‘溯源’古董店店主。”渡鴉的聲音恢複了沙啞的平靜,像是在念誦一份冰冷的檔案。“一個頑固的‘錯誤’。她的‘冗餘’屬性正在快速加深,已對局部規則穩定性構成輕微擾動。她手上這枚戒指,是她最珍視之物,也是她‘錯誤’執念的核心錨點之一。”
鳥嘴麵具轉向蘇硯,深色的玻璃鏡片反射著慘白月光。
“任務要求:找到她。‘收割’她。用你的‘回溯之痕’,挖掘她與這枚戒指相關的、最深層的痛苦記憶,將其轉化為烙印的養料。過程…隨你喜好。‘上峰’隻需要結果——徹底的清除,以及…戒指上殘留的‘執念結晶’。”
渡鴉頓了一下,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冷酷的玩味。
“這是你新身份的第一次正式‘狩獵’。證明你配得上‘行刑者’的烙印。記住,猶豫…是最大的‘錯誤’。”他最後看了一眼操作台上的林晚,“至於這個…‘殘留物’。我會處理掉。痕跡…必須乾淨。”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種職業性的冷漠。
說完,渡鴉不再停留。他轉過身,厚重的膠靴踩在滿是灰塵的地麵上,發出沉悶而規律的“啪嗒…啪嗒…”聲,身影緩緩沒入廠房深處更濃的黑暗裡,如同一個完成了使命的幽靈,消失在廢棄機器的陰影之中。
空曠的廠房再次陷入死寂。
隻剩下操作台上林晚冰冷的屍體,旁邊那個小小的、裝著月光石戒指的證物袋,以及站在陰影裡、如同雕塑般的蘇硯。
他空洞的黑眸,緩緩從林晚的臉上移開,落在了那枚散發著柔和光暈的月光石戒指上。戒指很美,純淨的石頭裡仿佛封存著一小片寧靜的夜空。
然後,他的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左手。
意念微動。
“滋……”
第八道焦痕深處,冰冷的刺痛再次傳來。
這一次,蘇硯沒有去觸碰林晚,也沒有去窺探那枚戒指。他隻是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將自己的右手食指,點向了自己左臂上——那道最新誕生的、第八道深黑色的焦痕!
指尖與焦痕接觸的刹那!
嗡!!!
一股遠比觸碰林晚屍體時更加狂暴、更加混亂、更加黑暗的記憶洪流,如同失控的泥石流,瞬間衝垮了他意識的堤壩!
不是彆人的記憶!是他自己的!
是那個焦炭般的、未來的蘇硯的記憶碎片!
是無數個行刑場景的殘酷疊加!
是每一次用“塵寂”湮滅生命時靈魂被灼燒的劇痛!
是施展“蝕心”時,受害者精神崩潰發出的、撕裂靈魂的尖嘯直接灌入腦海的瘋狂!
是嘗試“歸墟”失敗時,空間反噬將自身部分軀體湮滅成虛無的極致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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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深入一個又一個“錯誤”根源,挖掘他們最黑暗記憶時,那些絕望、痛苦、瘋狂如同劇毒般反噬自身的折磨!
還有…那一次次,在破碎的鏡子、光滑的金屬表麵、甚至是死者的瞳孔裡…看到的自己那張焦黑扭曲、燃燒著暗紅餘燼的、行刑者的臉!
以及…每一次任務完成後,雲層裂開縫隙,那隻巨大的、非人的、毫無感情的天道之眼投來的、冰冷的凝視!那一聲聲如同最終判決的——“合格”!
痛苦!瘋狂!絕望!毀滅!永恒循環的詛咒!
這些屬於未來行刑者“蘇硯”的、被烙印本身記錄下來的、最黑暗的記憶碎片和情感殘渣,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蘇硯現在的意識!比林晚臨死的記憶強烈千百倍!那是純粹的、屬於行刑者本身的、被詛咒的永恒折磨!
“呃啊啊啊——!!!”
一聲完全不似人聲、如同瀕死野獸從靈魂最深處榨出的淒厲嚎叫,猛地撕裂了廢棄廠房的死寂!
蘇硯的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劇烈地痙攣、扭曲!他抱著自己的左臂,重重地跪倒在地!額頭狠狠磕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鮮血瞬間從破裂的皮膚湧出,混合著因為劇痛而無法控製的涎水,滴落在厚厚的灰塵裡。
左臂上,那八道焦痕如同活了過來!瘋狂地搏動、灼燒!尤其是第八道“回溯之痕”,顏色瞬間變得如同燒融的暗紅岩漿!釋放出驚人的高溫!他手臂的皮膚開始發紅、起泡,甚至發出輕微的“滋滋”聲,空氣中彌漫開皮肉燒焦的惡臭!
痛!深入骨髓!灼燒靈魂!來自未來的、行刑者自身的無儘痛苦,如同跗骨之蛆,通過這“回溯之痕”瘋狂地反噬著現在的他!
原來…這就是代價!使用烙印力量的代價!不僅僅是承受反噬的痛苦,更要承受烙印本身記錄的、行刑者永恒的詛咒記憶!
嚎叫在空曠的廠房裡久久回蕩,最終化作壓抑的、如同破風箱般的粗重喘息。蘇硯蜷縮在冰冷的地麵上,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顫抖。汗水、血水、淚水不知是劇痛還是什麼)混合在一起,在他臉上肆意流淌。
他緩緩抬起頭,沾滿血汙和灰塵的臉上,那雙眼睛……依舊空洞,如同深淵。但在這空洞的最深處,那剛剛被未來行刑者無儘痛苦衝刷過的地方,似乎有什麼東西沉澱了下來。
一種更深的死寂。一種徹底接受了自己命運的冰冷。以及……一絲被那無儘痛苦磨礪出的、非人的堅韌。
他掙紮著,用顫抖的、布滿焦痕的手臂支撐起身體。目光掃過操作台上林晚冰冷的屍體,最終定格在那個小小的證物袋上。
月光石戒指,在陰影中散發著柔和而冰冷的光。
柳清漪…“溯源”古董店…
蘇硯伸出仍在微微顫抖、皮膚被灼傷起泡的右手,抓起了那個小小的證物袋。冰冷的塑料觸感傳來。
新生的行刑者,拖著殘破的軀殼和徹底冰冷的靈魂,一步一步,融入了廠房外無邊無際的黑暗。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扭曲而孤獨,如同一個背負著永恒詛咒的、走向既定殺戮之路的幽靈。每一步落下,左臂上的焦痕都在隱隱搏動,提醒著他那無儘的痛苦和即將到來的、冰冷的“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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