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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老嫗!她提到過祭祀!她一定知道更多!
雖然極度恐懼那棟有飛頭女人的吊腳樓,但眼下,那裡似乎是唯一可能獲取信息的地方。至少,那老嫗看起來……還能溝通?
強烈的求生欲壓過了恐懼。我深吸幾口帶著魚腥味的冰冷空氣,努力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腿腳,蠟化的麻木感似乎暫時被壓製了,但那種材質改變的詭異觸感依舊清晰。
我小心翼翼地扒開草席,探出頭去。巷弄空無一人,隻有雨水滴答。兩岸的吊腳樓黑黢黢的,那些紅燈籠不知何時熄滅了大半,剩下的幾盞在風中搖曳,投下變幻不定、如同鬼爪的光影。
我必須回去。
貼著牆根,借助每一個陰影,我像個幽靈一樣在迷宮中穿梭。聽覺和視覺繃緊到了極致,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讓我幾乎驚跳起來。好在,直到那棟熟悉的、散發著陳腐氣息的吊腳樓出現在眼前,再沒遇到什麼異常。
木門虛掩著,仿佛從未關上。
我屏住呼吸,輕輕推開。堂屋內一片漆黑,隻有角落裡那點熟悉的、微弱的炭火餘燼,映照出老嫗佝僂著坐在竹椅上的輪廓。她似乎睡著了,頭一點一點,發出極輕微的鼾聲。
對麵,那扇通往飛頭女人房間的門緊閉著。
我躡手躡腳地挪進去,冰涼的地板刺激著腳心。我不敢驚動任何人,隻想從老嫗這裡得到一點線索。
“婆婆……”我壓低了聲音,嘶啞地呼喚。
老嫗的鼾聲停了。她極其緩慢地抬起頭,耷拉的眼皮掀開一條縫,渾濁的眼珠在黑暗中轉向我,沒有任何意外,仿佛早就料到我會回來。
“路……找不到……”我艱難地開口,感覺每一個字都乾澀得像砂紙摩擦。
“說了哩……山神怒了……要等祭祀……”她的聲音依舊漏風般嘶啞。
“祭祀……到底是什麼?在哪裡舉行?我……我能去看嗎?”我試探著,心臟狂跳。
老嫗的嘴角似乎極其緩慢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個極其詭異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外鄉人……也想沾沾山神的福氣?”她渾濁的眼睛盯著我,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肉,看到我體內正在發生的蠟化,“祭祀啊……就在河下遊……紅灘那邊……快了,明晚子時……”
明晚子時!
我的心猛地一沉。那不就是第三個黎明之前?時間如此巧合?
“紅灘……怎麼去?祭祀……需要做什麼?”
“順著水走……就能到……”老嫗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飄忽,“做什麼?獻給山神……山神收了祭品,路就通了……就能走了……”
祭品?!
我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祭品……是什麼?”
老嫗卻不再回答,她的頭重新一點一點,眼睛閉上,鼾聲又響了起來,仿佛剛才的對話隻是我的幻覺。
獻給山神?祭品?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那些夜半登船沉默無聲的鎮民……他們是去參加祭祀?還是……他們本身就是祭品?
而我這個外鄉人,是不是也是早已被選定的“祭品”之一?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我必須知道更多!紅灘!必須去紅灘看看!至少,要知道那裡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不敢再停留,轉身像逃一樣離開了這棟令人窒息的小樓。
雨不知何時停了,霧氣卻更濃,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我憑借著模糊的記憶和對水流聲的辨彆,朝著下遊方向摸索前行。
手腕上被訛獸咬過的地方,那兩點細微的白痕,忽然傳來一陣針紮似的刺痛,很輕微,卻讓人心神不寧。
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走,河岸變得崎嶇陡峭,布滿了濕滑的苔蘚和亂石。四周寂靜得可怕,連蟲鳴都沒有,隻有河水流動的汩汩聲,那聲音似乎也變得更加粘稠、沉重。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濃霧中,隱約出現了一片不同於墨黑河水的暗紅色調。
是那裡!紅灘!
我心臟揪緊,更加小心地靠了過去。
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極其古怪的味道。像是鐵鏽,又混合著某種濃鬱的、甜膩的腥氣,幾乎和蠟像館裡的甜香一樣令人作嘔。
河灘到了。並非訛獸所說的淺灘石堤,而是一片廣闊的、由暗紅色砂石構成的灘塗,仿佛被鮮血浸染了千萬年。河水在這裡變得異常平緩,幾乎是靜止的,顏色卻比上遊更加深邃黝黑。
而就在這片紅灘的中央,霧氣略微稀薄的地方,我看到了令人頭皮發麻的景象——
無數殘破的、大小不一的白骨,半埋在紅色的砂石中,有些明顯是獸類,但有些……那骨骼的形狀,分明屬於人類!它們雜亂無章地堆積著,像是被隨意丟棄的垃圾,又像是某種邪異的圖騰。
灘塗靠近水邊的地方,矗立著幾根粗糙的、被歲月風雨侵蝕得斑駁不堪的石柱。石柱上刻滿了無法辨認的、扭曲的古老符文,沾滿了暗紅色的汙漬。
這裡根本不是什麼淺灘渡口!這是一處古老的祭祀場所!一處用人畜白骨作為裝飾的邪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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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嫗說的祭祀,是真的!祭品……也是真的!
那艘烏篷船,載著那些沉默的鎮民,最終會來到這裡?他們……
我不敢再想下去,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從紅灘另一側的霧氣中傳來。
我猛地趴下,將自己隱藏在幾塊較大的紅色岩石後麵,屏息凝神。
霧氣湧動,幾個黑影蹣跚地走了出來。
是蟲落的鎮民!大約四五個人,有男有女,穿著同樣的古老服飾,臉色在紅灘詭異的光線下顯得更加蒼白麻木。他們抬著什麼東西——那是一個用黑色藤蔓和破爛布料包裹著的、長條形的、似乎很沉重的東西。
他們沉默地走到那幾根石柱中間,將那長條形的東西放下,動作僵硬卻熟練。
然後,他們開始圍繞著那東西,跳起一種動作極其古怪、扭曲的舞蹈。手臂不自然地揮舞,身體以違反常理的角度彎曲,腳步蹣跚而沉重,沒有音樂,隻有他們喉嚨裡發出的、極其低沉的、斷斷續續的哼唧聲。
那不像舞蹈,更像是一種痙攣,一種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劇。
我被眼前這原始、野蠻、邪異的一幕驚呆了,渾身冰冷。
舞蹈持續了大約一刻鐘,那幾個鎮民突然同時停下,動作定格在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上。
然後,他們朝著那墨黑色的河水,齊刷刷地跪了下去,額頭深深抵在冰冷潮濕的紅砂石上,一動不動。
整個紅灘隻剩下河水汩汩的流動聲。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幾個鎮民就像變成了石頭,沒有絲毫動靜。
我趴在岩石後,腿腳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和蠟化的影響,已經麻木刺痛,但我絲毫不敢動彈。
突然——
跪在最前麵的一個鎮民,身體毫無征兆地劇烈抽搐起來!
他猛地抬起頭,臉上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恐懼,嘴巴張大到極限,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眼睛、鼻子、耳朵裡,開始冒出無數細小的、黑色的蟲子!它們像湧動的潮水,瞬間覆蓋了他的臉龐,鑽進他的頭發,從他的衣領口蜂擁而出!
他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臉和喉嚨,身體扭曲成不可思議的角度,最終重重地摔倒在紅砂石上,仍在劇烈地抽搐,越來越多的黑蟲從他體內湧出,覆蓋了他,形成一個不斷蠕動的黑色蟲堆!
而旁邊的其他幾個鎮民,依舊保持著跪拜的姿勢,紋絲不動,仿佛對同伴的慘狀毫無察覺!
我被這突如其來、極端恐怖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才沒有尖叫出聲。
蟲落!蟲落!這個名字原來是這個意思!?那黑色的蟲子……就是“蟲落”的“蟲”?
那堆蠕動的黑蟲漸漸平息下來,散開,重新鑽回紅砂石下,消失不見。而原地,隻剩下了一具乾乾淨淨的、白森森的骨架,和灘塗上其他的白骨,再無二致。
祭品……這就是祭品?!失敗的祭品?!
剩下的幾個鎮民這時才緩緩抬起頭,臉上依舊麻木,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他們站起身,看也沒看那具新鮮的白骨,沉默地抬起那個黑色的長條形包裹,一步步走入那墨黑色的、靜止的河水之中。
河水很快淹沒了他們的膝蓋,腰部,胸膛……最後,連頭頂也消失了。
河麵泛起幾個細微的氣泡,然後恢複死寂。
他們……把自己獻祭了?!
我渾身發抖,牙齒不受控製地磕碰在一起。
這就是蟲落的祭祀?用活人?失敗者被體內的怪蟲吞噬,成功者……走入冥河?
那山神……到底是什麼東西?!
就在我心神劇震,幾乎要崩潰的時候,一隻冰冷滑膩的手,突然從後麵,輕輕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看到啦?”一個極其悅耳,卻帶著惡毒笑意的聲音,貼著我耳邊響起。
是訛獸!
我猛地一顫,幾乎跳起來,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
它什麼時候來的?!它看到了多少?!
我僵硬地轉過頭。那隻漂亮的兔子生物就蹲在我身後的紅石上,紅寶石般的眼睛裡閃爍著興奮而殘忍的光芒,它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鼻尖,仿佛剛品嘗完一場絕佳的好戲。
“山神的口味可是很挑剔的,”它歪著頭,聲音輕快,“不合格的祭品,就會被蟲落吃掉哦……合格的嘛,就能去伺候山神啦……怎麼樣,是不是很有趣?”
它的語氣,就像在討論一道菜的味道。
恐懼和極致的憤怒在我胸腔裡爆炸。“你騙我!這裡根本沒有路!”
“路?”訛獸眨眨眼,一臉無辜,“有啊,怎麼沒有?那河底下不就是嗎?隻不過,是通往山神肚子的路嘛……嘻嘻……”
它笑得前仰後合,仿佛這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我猛地想起它之前的話——“你猜,擺渡人模糊的臉,是否與你一樣?”
一個更加冰寒的念頭竄入腦海。
難道……難道那些“合格”的、走入河水的祭品……並不是去伺候山神……而是變成了……變成了那白骨舟上的舟人?!那模糊的麵容下,是無數張被吞噬的、扭曲的臉孔?包括……未來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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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訛獸止住笑,紅眼睛緊緊盯著我,帶著一絲戲謔的憐憫,“你打算怎麼辦?等著變蠟像?還是……試試去當祭品?看看山神喜不喜歡你這半蠟半人的口味?”
它伸出小爪子,指了指我依舊麻木刺痛的小腿。
我低頭看去,心臟再次停跳——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那蠟化的痕跡,竟然又向上蔓延了寸許!皮膚徹底失去了紋理和溫度,變得光滑、僵硬、泛著不祥的黃白色澤!
第三個黎明前……時間流逝的速度,遠比我想象的更快!
“不過嘛……”訛獸突然拖長了聲音,語調變得詭秘起來,“看你這麼可憐,我再幫你一次好了。”
它從紅石上跳下來,湊近我,那股甜膩腐敗的氣息再次籠罩了我。
“告訴你一個真正的秘密哦……能解開蠟咒的東西……就在這紅灘上。”它的小爪子指向那幾根刻滿符文的石柱,“看到最中間那根石柱頂上沒有?放著一樣東西……是以前某個不小心路過這裡、又想多管閒事的家夥留下的……據說啊,能克製一切邪蠹哦……”
它的紅眼睛閃爍著狡黠莫測的光。
“能不能拿到……就看你自己啦!這次,我可真的沒騙你哦!”
說完,它不等我反應,發出一串輕快的笑聲,身影一晃,如同融化在霧氣裡一般,消失不見。
又一次“幫助”?
我死死盯著那根最高的石柱。柱頂似乎確實放著一個不大的、長方形的深色物件,在霧氣中看不太真切。
那是唯一的希望嗎?還是另一個更加惡毒的陷阱?
腿上的蠟化灼痛陣陣傳來。
我沒有選擇了。
紅灘上暫時恢複了死寂,隻有那具新鮮的白骨,空洞的眼窩望著霧蒙蒙的天空。
我咬緊牙關,從岩石後匍匐而出,朝著那幾根邪異的石柱,爬了過去。
每靠近一步,那股鐵鏽和甜腥混雜的味道就更濃一分,幾乎令人暈眩。腳下的紅砂石異常濕冷,仿佛浸透了無數歲月的鮮血。
終於,我爬到了石柱林中間。
近距離看,這些石柱更加猙獰,上麵刻滿的符文扭曲盤繞,像是無數掙紮的蟲蛇。石柱表麵布滿了乾涸的暗色汙漬,散發出濃烈的腥氣。
我深吸一口氣,忍住恐懼和惡心,嘗試著攀爬那根最高的石柱。石柱表麵濕滑,布滿苔蘚,很難著力。我用手摳著那些深刻的符文凹槽,一點點艱難向上。
腿上的麻木感嚴重影響了我的動作。
好幾次差點滑落下去。
終於,我顫抖的手,觸碰到了柱頂。
那上麵放著的,果然是一個東西。
一個深紫色的、巴掌大小的、用某種不知名木材雕刻而成的……盒子。盒子表麵光滑,沒有任何紋飾,卻散發著一股極其淡雅的、與周圍邪惡環境格格不入的檀香氣味。
這就是訛獸說的能克製邪蠹的東西?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很輕。
試圖打開它,卻發現盒子嚴絲合縫,根本沒有開啟的機關,像是一整塊實心的木料雕刻而成。
怎麼回事?
就在我拿著盒子,茫然無措的時候——
“嗒。”
一聲極其輕微的、液體滴落的聲音,在我正下方響起。
我全身的血液瞬間涼了。
極其緩慢地、僵硬地低下頭。
石柱下方,不知何時,靜靜地站著一個“人”。
它抬著頭,那張光滑的、蠟黃的、毫無生氣的臉,正對著我。空洞的眼窩裡,兩點暗紅色的光芒死死鎖定在我手中的盒子上。
是那個官服蠟像!它竟然離開了蠟像館,追蹤到了這裡!
而它那空洞的眼窩裡,此刻,正緩緩地、不斷地溢出濃稠滾燙的蠟淚!
“嗒。”
又一滴蠟淚,滴落在紅砂石上,迅速凝固。
它找到我了!
而幾乎就在同時,我手中的那個深紫色木盒,突然毫無征兆地、微微發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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