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慷慨地潑灑下來,在無邊無際的水麵上碎成億萬片跳躍的金箔,又沉入深不可測的靛藍。
就在這片壯闊的藍與金交織的畫卷中央,一艘巨艦正沉穩地犁開海麵,留下兩道翻湧著雪白泡沫的寬闊航跡。
它通體籠罩著一層流動不息、恍若實質的金輝,船首高昂,破開波浪的姿態帶著一種近乎神性的威嚴與雍容,這便是“歸雲號”。
艦首甲板之上,海風帶著鹹腥的活力,吹拂起李華梅額前幾縷散落的烏發。
她憑欄而立,一身素雅的勁裝勾勒出挺拔的身姿,目光越過金光燦燦的船舷,投向遠方海天相接的朦朧弧線。
身邊,林雲雙手負後,姿態從容。
“真如一場瑰麗幻夢,”李華梅的聲音被海風送過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歎,更多的卻是昂揚的喜悅,
“誰能想到,僅憑你我二人,竟真能駕馭這‘歸雲號’,劈波斬浪,橫行於這蒼茫大洋之上?”
她的視線掃過空闊的甲板,最終落回林雲身上,眼波流轉,是純粹的驚歎與信賴。
林雲唇角微揚,笑意溫和“一點小法術罷了,你若覺得有趣,我教你便是。”
“當真?”李華梅倏然側身,眼眸瞬間亮起,如同映入了艦體本身的光華,驚喜之色毫無掩飾,“這怎能說是小法術!簡直是……是航海者夢寐以求的神技!快快說來!”
她迫不及待地追問,身體微微前傾,那份對力量的渴求與對未知技藝的好奇,在她英氣的眉宇間表露無遺。
“這個法術叫‘呼風喚雨’,目前還有一個缺陷,風雖能呼來,其方向、強弱,卻尚不能儘如人意。我欲借東風,它偏生送來西風,徒增煩擾。”
林雲稍微有點可惜,當時要是將呼風喚雨升級了就好了,升級後應該就能隨心所欲地呼風喚雨了。
“這算得什麼缺陷?”
她幾步走到船舷邊,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那在逆風中奮力前行的巨大金帆,又指向船尾被巨艦強行劈開、不甘翻湧的雪白浪穀,
“林雲啊林雲,你莫不是忘了,這大海之上,順風固然省力,可真正的船,是連逆風也能化作動力的!無論東風西風,南風北風,隻要風在動,‘歸雲號’就能借助風力,一往無前!
這些駕馭風帆、破浪而行的法門,我可都細細教過你的!”
她的聲音在風聲中異常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與驕傲,仿佛這艘巨艦與她血脈相連,任何方向的風,都不過是它前進路上的助力或小小的挑戰。
林雲看著她在風中挺立的身姿,那份源自大海的豪情仿佛也感染了他。
他臉上的些許遺憾瞬間消散,化作溫和的笑意,拱手作揖,故意拖長了調子:“是,是,是!李老師教訓得極是!弟子受教了!李老師當真是這四海八荒,古往今來,最最了不起的航海大家!”
他語調誇張,眼神裡卻滿是真誠的讚賞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李華梅被他逗得噗嗤一笑,臉頰微紅,佯怒地揮了揮手:“油嘴滑舌!好好掌你的風去!彆讓這西風把我們吹偏了航道。”
“遵命,提督大人。”林雲含笑應道。
“歸雲號”龐大的金色船身,在時而溫順、時而桀驁的海風推送下,如一座移動的輝煌島嶼,不疾不徐地朝著東方破浪而行。
巨艦吃水極深,航行卻異常平穩,即便在洶湧的浪濤間,甲板也僅有輕微的起伏。
兩人立於船首,宛如巡視領地的神隻。
海天一色,浩渺無垠,唯有艦艏破開碧波發出的深沉轟鳴,以及風掠過巨大金帆和桅杆時持續的嗚咽長吟,構成了這片寂靜世界裡永恒的背景樂章。
時間仿佛被這廣袤的藍色稀釋了,他們並不急於奔赴某個終點,漫長的航程本身,已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當遠方海平線上,終於浮現出一抹深色的、犬牙交錯的輪廓線時,已是十數日之後。
那輪廓在晨霧中逐漸清晰,顯露出海岸的嶙峋和後方連綿起伏的山巒暗影。
一座規模頗大的東瀛港口城市,正從沉睡中蘇醒。
“歸雲號”並未直接駛入繁忙的碼頭,而是在港口遠處,被林雲收入空間。
金光燦燦的巨艦甫一出現,便如神跡降臨,瞬間引燃了整個海岸的驚恐與騷動。
岸上隱約可見的人影慌亂奔走,警鐘被倉促敲響,尖銳刺耳的聲音在海灣上空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