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的話語如同冰冷的隕石,重重砸落在純白寂靜的空間。
蝕氣的源頭,世界毀滅的危機,幕後黑手“邢”的瘋狂計劃……這些信息龐大而駭人,但我卻發現,自己的注意力無法完全集中。
一種更深層、更私密的不安,如同潛伏在血液中的冰針,隨著穆提及“世界本源”、“扭曲”、“竊取”這些詞彙,開始細微而持續地刺痛著我的感知。
我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奈落。
她依舊沉默,玄衣墨發,如同寂靜的化身。
連亦銘的反應則很是複雜。他臉上那慣有的慵懶與疏離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銳利如出鞘古劍的凝重。
他看向穆,眼神深邃,仿佛在權衡著每一個字的重量。
“邢的目標是敘荒界……”連亦銘緩緩重複了一遍,“看來,我們被卷入的是一場關乎世界存亡的棋局。”
穆推了推眼鏡,透明的鏡片後,那雙洞悉世事的眼眸帶著一絲悲憫:“棋局?或許吧。但你們,尤其是她們二位,”他目光落在我和奈落身上,“本身就是這局中至關重要的變數,甚至可能是……邢計劃中不可或缺的鑰匙。”
“鑰匙?”我心頭一緊。
“光與暗的本源,完整形態下擁有重塑法則的可能。”穆解釋道,“邢追求的‘萬物終歸於寂’,並非簡單的毀滅,而是一種極致的、由他掌控的秩序,一種隻有絕對‘無’才能達成的平衡。而你們的力量,無論是用於加速崩壞,還是用於最終穩定他那瘋狂的‘天外天’,都至關重要。”
我感到一陣寒意。所以,我們掙脫封印,追尋自由,很可能從一開始就落入了另一張更龐大的網中?
“我們需要知道邢的具體計劃,以及他的弱點。”連亦銘斬釘截鐵地說道,“穆,你既然知曉這麼多,必然有應對之策。”
穆輕輕搖頭,麵前憑空浮現出無數流動的銀色數據流,它們交織、變幻,呈現出無數世界泡影的縮影,其中一些正被濃鬱的、如同膿瘡般的黑色蝕氣所侵蝕、吞噬。
“邢很狡猾,他的‘天外天’坐標不斷變換,隱藏在深層虛無的褶皺之中。我能觀測到蝕氣的蔓延,卻難以直接定位他的老巢,至於弱點……”穆頓了頓,數據流聚焦到一點,那是一個不斷扭曲、仿佛由無數痛苦靈魂哀嚎構成的黑暗漩渦影像,“他融合了太多的世界惡意,力量屬性極其複雜詭異,常規手段難以傷其根本。或許……唯有同樣觸及本源規則的力量,才能對他造成威脅。”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和奈落身上,意有所指。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奈落,忽然抬起了手。
她掌心中,那座沉寂灰色的歸寂塔虛影緩緩浮現,塔身微微震顫著,散發出比之前更加清晰的波動。
與此同時,她那雙純粹的黑暗之眸,不再是空洞,而是倒映出歸寂塔虛影內部流轉的、無數細碎紛雜的灰暗畫麵碎片——那是它記錄的、屬於無數終結的印記。
“塔……在‘看’……”她開口,聲音空靈而縹緲,帶著一種不確定的迷茫,“很多相似的……‘線’……”
連亦銘眼神一凜:“歸寂塔感應到了與蝕氣同源的毀滅軌跡?能追溯源頭嗎?”
奈落緩緩搖頭,眉頭幾不可查地蹙起,似乎有些吃力:“太混亂……”
穆若有所思:“歸寂塔記錄終結,蝕氣本身也代表著一種人為催化的、非自然的終末。它們之間確實可能存在某種聯係。或許,我們可以嘗試為歸寂塔提供一個‘引子’,放大它對這種特定終末的感知。”
“什麼引子?”我問。
“一縷精純的,未被完全汙染的蝕氣本源,或者……”穆看向我,“一縷被蝕氣深度侵蝕,但尚未徹底湮滅的‘世界意識’殘片。前者難尋,後者……我知道一個剛剛被蝕氣攻破防禦,世界意識正在消散的小世界坐標。風險極大,但或許能從中捕捉到指向邢老巢的關鍵信息。”
沒有太多時間猶豫。
敘荒界危在旦夕,我們必須在邢完成對敘荒界的侵蝕前找到他。
穆提供了那個瀕臨死亡的小世界坐標。那是一個名為“碧落天”的靈植繁茂之地,如今已淪為蝕氣的煉獄。
離開這片空間,穆動用快穿組織的權限,為我們開啟了一條相對穩定的臨時通道。
穿過光怪陸離的時空回廊,我們降臨在碧落天。
眼前的景象觸目驚心。
曾經生機勃勃的參天古木儘數枯萎腐敗,化為漆黑的焦炭。
大地皸裂,流淌著粘稠的、散發著惡臭的黑色膿液。
天空是令人絕望的灰黃色,蝕氣如同厚重的霧霾,遮蔽了一切光芒。
空氣中彌漫著植物腐爛和靈魂痛苦呻吟混合的刺鼻氣味。
,無孔不入地侵蝕著我們的感知。
“抓緊時間。”連亦銘沉聲道,周身銀光閃爍,撐開一片淨土,隔絕了大部分蝕氣的直接侵蝕,“這個世界支撐不了多久了。”
奈落立刻閉上了雙眼,歸寂塔的虛影在她身前凝實了幾分。
她全力催動這件聖物,試圖從這片天地間彌漫的、濃鬱的毀滅氣息中,捕捉那屬於幕後黑手的獨特印記。
灰色的波紋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所過之處,那些狂暴的蝕氣仿佛遇到了君王,變得遲滯、溫順,但更深層次的、屬於邢的痕跡,卻如同狡猾的遊魚,在無數雜亂無章的毀滅信息中穿梭,難以鎖定。
這片天地的哀傷與絕望是如此濃重,讓我體內的曦光本源感到陣陣刺痛與不適。
就在這時,我感知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與眾不同的波動。
那並非純粹的毀滅,而是一種……不甘的掙紮,一縷即將徹底消散的、屬於這個世界本身的意識殘片!
它如同風中殘燭,隱藏在一片巨大的、已經徹底化為蝕氣源泉的腐爛神木根係之下。
“那邊!”我指向那個方向。
連亦銘毫不猶豫,袖袍一揮,銀光撕裂前方濃鬱的蝕氣,開辟出一條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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