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是買命錢。”蘇宛兒的眼神銳利如刀，“買我們商賈的命，也買城主您的命。”
謝華收斂了笑容：“此話怎講？”
蘇宛兒壓低聲音：“城主可知，您今早斬的那十三人中，有四個是沙蠍幫的香主？沙蠍幫主已經放出話來，要取您首級。而馬三爺更是聯絡了城外黑風寨的流寇，準備血洗碎葉城。”
謝華不動聲色：“所以商賈們是想讓我逃命？”
“我們是想讓城主明白，碎葉城的水有多深。”蘇宛兒直視謝華的眼睛，“您初來乍到，不知此地險惡。馬三爺背後有州府大員撐腰，沙蠍幫與異族部落勾結多年。您雖有非人相助，但雙拳難敵四手。”
謝華突然笑了：“蘇小姐消息倒是靈通。不過……”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你回去告訴商賈們，他們的銀子我收下了，但不是用來逃命的，這是重建碎葉城衛隊的經費。”
蘇宛兒愣住了：“城主您……”
“還有，”謝華轉身，眼神突然變得淩厲，“轉告馬三爺和沙蠍幫主，三日後午時，我在城主府設宴，請他們務必賞光。若不來……”他微微一笑，“我就親自登門拜訪，帶著我的‘非人’朋友們。”
蘇宛兒神色複雜地看著謝華，良久，她微微頷首：“城主好膽識。話我一定帶到，但……”她猶豫了一下，“城主還是多做些準備為好。馬三爺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謝華點點頭：“多謝提醒。”
蘇宛兒離開後，周伯匆匆進來：“大人，您真要宴請那兩個魔頭？這……這太危險了！”
“周伯，你說馬三爺最怕什麼？”謝華突然問。
老吏想了想：“這……老朽說不上來。他在碎葉城橫行二十年，連前任趙城主都對他點頭哈腰……”
“他怕死。”謝華冷笑，“越是作惡多端的人，越怕死。而沒有什麼比那些超出常人理解的存在更讓人恐懼的了。”
周伯恍然大悟：“大人是要……”
“我要讓碎葉城的所有勢力明白，”謝華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從今往後，這裡的規矩由我來定。順者昌，逆者亡。”
三日後，城主府張燈結彩，卻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大廳中央擺著一張長桌，謝華端坐主位，左側是白狼和另外兩個化形完全的妖修，右側則是馬三爺和沙蠍幫主。
馬三爺是個五十多歲的胖子，滿臉橫肉，一雙小眼睛裡閃爍著狡詐的光芒。沙蠍幫主則是個精瘦的中年人，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額頭一直延伸到嘴角。
宴席上的菜肴很豐盛，但幾乎沒人動筷。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謝城主好手段啊。”馬三爺率先打破沉默，皮笑肉不笑地說，“連白狼穀的……朋友們都能請來助陣。”
謝華微微一笑：“馬三爺過獎了。今日請二位來，是想商量碎葉城今後的……規矩。”
沙蠍幫主冷哼一聲：“規矩？碎葉城自有碎葉城的規矩，二十年來都是如此。”
“那是過去的規矩。”謝華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從今日起，碎葉城要有新規矩。”
馬三爺眯起眼睛：“哦？不知城主有什麼高見？”
謝華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緩緩展開：“其一，所有幫派必須登記造冊，不得私設刑堂；其二，商稅由官府統一征收，任何人不得擅自加派；其三，命案必須報官，私刑者以殺人論處……”
沙蠍幫主突然拍案而起：“放屁！老子在碎葉城混了三十年，還沒人敢這麼跟我說話！”
幾乎同時，白狼和兩個妖修也站了起來，眼中泛起綠光。大廳內的溫度仿佛驟然下降。
謝華卻依然坐著，隻是輕輕敲了敲桌子：“沙蠍幫主稍安勿躁。我還沒說完呢。”他看向馬三爺，“馬三爺在碎葉城有十二家賭坊、八家青樓，還有碼頭上的搬運生意，每年進賬少說二十萬兩。按新規矩，你隻需繳納三成利潤作為稅賦，其餘合法經營，官府絕不乾涉。”
馬三爺的小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三成？趙德言當年隻要兩成。”
“趙德言是貪官，已經被朝廷革職查辦。”謝華淡淡地說，“我給的是正經生意人的待遇。當然...”他頓了頓，“如果馬三爺還想像以前那樣強買強賣、逼良為娼，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沙蠍幫主怒吼：“老子憑什麼聽你的？就憑這幾隻畜生？”他指著白狼罵道。
白狼的眼中凶光暴漲，瞬間現出原形——一個巨大的銀白色狼首出現在人類身軀上，獠牙森然。
沙蠍幫主的手下們嚇得連連後退。
謝華卻笑了：“沙蠍幫主可能不知道，白狼穀的狼妖們最討厭被人叫‘畜生’。”他轉向馬三爺，“馬三爺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誠意。”
馬三爺的額頭滲出冷汗，他看了看凶相畢露的妖修們，又看了看鎮定自若的謝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謝城主果然非同凡響！好！馬某願意遵守新規矩！”
沙蠍幫主不敢置信地看著馬三爺：“馬老三，你……”
“老蠍子，識時務者為俊傑。”馬三爺意味深長地說，“謝城主有……特殊的朋友相助，咱們還是按新規矩辦事為好。”
謝華滿意地點點頭：“馬三爺果然明事理。”他看向沙蠍幫主，“那麼，幫主的意思呢？”
沙蠍幫主臉色鐵青，但當他看到白狼那森然的獠牙時，終於不甘心地低下頭：“沙蠍幫聽憑城主差遣。”
“很好。”謝華舉起酒杯，“。”
宴會結束後，謝華獨自站在城主府的庭院裡，望著夜空中的明月。
“你演得不錯。”白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些人類嚇得都快尿褲子了。”
謝華沒有回頭：“這不是演戲。從今天起，碎葉城必須按照我的規矩來。”
白狼走到他身邊，已經恢複了完全的人形：“你就不怕他們陽奉陰違？”
“他們會試探，會耍花樣，這是肯定的。”謝華輕聲說，“但隻要你和你的族人站在我這邊，他們就不敢太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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