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如墜冰窟的,不是這些陌生的符號。
而是夾雜在這些古老符號之間,如同後來者強行添加上去的、幾道清晰而深刻的劃痕!
那劃痕的走勢、那種筆鋒收尾時帶出的細微弧度……我太熟悉了!
或者說,是我在無意識中,在紙上、在沙地上、無數次隨手塗鴉時留下的那種獨特習慣性痕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從未到過這裡!從未見過這塊石碑!這深入蓬萊核心、被“歸園”這個活體牢籠包裹的幽暗之地,我怎麼可能來過?還在這裡的石碑上……留下了劃痕?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懼攫住了我。我下意識地抬起手,看著自己右手的手指。手腕內側的月白紋路似乎感應到石碑的光芒,微微亮了一瞬。
“這……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
連亦銘也看到了那些劃痕,他的目光在我震驚失神的臉和石碑上那幾道清晰的刻痕之間來回掃視,眼神中的震驚和疑惑同樣濃烈,但似乎還夾雜著另一種情緒——一種“果然如此”的沉重。
“你……”他剛想開口。
“在那裡!”小女孩清脆冰冷的聲音如同利刃,瞬間撕裂了窪地的寧靜!她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拱門側上方的一根粗壯樹枝上,如同沒有重量的幽靈,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臉上依舊是那甜美到令人心寒的笑容。
她的身後,影影綽綽,那些帶著永恒微笑的村民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幽暗的林間顯現出來,無聲地將這個小窪地包圍。
這一次,他們沒有立刻撲上來,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帶著完美的笑容,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無聲的人牆。
空間的惡意如同實質的潮水般湧來,周圍的樹木熒光驟然變得刺眼,無數藤蔓如同蘇醒的毒蛇,昂起了頭,尖銳的末端指向我們。
連空氣都變得粘稠沉重,仿佛凝固成了琥珀。
小女孩站在高高的樹枝上,歪著頭,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們,尤其是看著那塊散發著月白光芒的石碑,以及石碑前失魂落魄的我。
她的目光掃過我手腕上微微發光的紋路,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絲。
“哥哥姐姐,遊戲該結束啦。”她的聲音帶著孩童般的嬌憨,卻冰冷刺骨,“‘歸園’不喜歡不聽話的客人呢。留下來,或者……”她的目光轉向氣息不穩、後背傷口黑氣繚繞的連亦銘,笑容變得殘忍,“變成花肥?”
她輕輕拍了拍手。
“啪!”
隨著這清脆的擊掌聲,包圍圈最前方的幾個村民,臉上的笑容驟然扭曲、擴大,咧開到一個非人的弧度!
他們的身體如同充氣般膨脹起來,皮膚表麵浮現出木質化的紋理,手臂如同枯枝般猛地伸長,帶著尖銳的破風聲,數道黑影如同毒鞭般朝著連亦銘和我,狠狠抽來!速度之快,遠超之前!
與此同時,頭頂上方,數條流淌著暗紅粘液的粗壯藤蔓,如同巨蟒出洞,帶著腥風,朝著我們當頭絞下!四麵八方,空間本身也在擠壓,腳下的泥土再次變得粘稠,試圖將我們固定成靶子!
致命的攻擊,從上下左右同時襲來!避無可避!
連亦銘猛地將我推向石碑的方向,同時自己爆發出最後的力量,不退反進,迎著那數道抽來的枯枝手臂和頭頂絞下的藤蔓,悍然迎上!他的動作帶著一種慘烈的氣勢,顯然是打算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盾牌,為我爭取最後一絲渺茫的生機!
“不——!”我失聲尖叫,眼睜睜看著他即將被那狂暴的攻擊徹底吞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