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朝著西南方向疾馳，魔淵的罡風在耳邊發出厲鬼般的尖嘯。
謝華劍光開路，冰藍的寒芒所過之處，粘稠的魔氣如同畏懼般向兩側排開，但旋即又有更多的魔氣翻湧著填補空缺，永無止境。
我被尚易的力量裹挾著，勉強跟上速度。
連亦銘被謝華帶著，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後方。
“甩掉了嗎？”我喘著氣問。
“暫時。”尚易的聲音沒了平時的戲謔，帶著一絲凝重，“無麵眾那幫地老鼠，最擅長的就是追蹤和隱匿。剛才你那一下月華爆發雖然驚退了他們，但也像在黑夜裡點了盞明燈。我們必須儘快抵達那個殘陣。”
大約一炷香後，前方的地貌開始發生變化。
扭曲的怪石和血肉般的魔植逐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比荒涼、死寂的黑色平原。
平原上遍布著巨大的、規則不一的深坑，像是被某種巨力硬生生砸出來的隕石坑。
坑壁光滑如鏡，閃爍著金屬般的冷硬光澤，寸草不生，連魔氣似乎都稀薄了許多，帶著一種萬古不變的蒼涼。
而在平原的最中央，矗立著一片巨大的、斷裂的石柱群。
這些石柱並非天然形成，上麵銘刻著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風格與我見過的任何修仙流派的符文都迥然不同，更加古樸、宏大，甚至帶著一絲非人的機械感。
許多石柱已經攔腰折斷，傾頹在地，化作巨大的碎石，但依舊能想象出它們完好時是何等的巍峨壯觀。
一股微弱卻堅韌的能量場籠罩著這片廢墟，將彌漫的魔氣排斥在外，形成了一片相對“潔淨”的區域。
“就是這裡了。”謝華率先落下，警惕地掃視四周，神識如同細密的網鋪散開去，“殘陣還可以運轉，雖然威力十不存一，但足以屏蔽大部分窺探和低階魔物。”
我們緊隨其後，踏入石柱林的範圍內。
一股淡淡的、如同塵埃般的古老氣息撲麵而來，讓人不由自主地屏息。
尚易迅速在幾根關鍵的石柱上拍入數道靈訣，那殘存的能量場微微一亮，變得更加凝實了一些，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連魔淵那令人心煩意亂的背景噪音都消失了，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暫時安全了。”尚易鬆了口氣，又恢複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靠在一根斷柱上，“累死我了，謝師兄，你這坐標找得不錯啊，這地方荒得估計連魔物都懶得來刨食兒。”
連亦銘找了個相對平整的石塊坐下，取出丹藥服下，閉目調息。
我環顧四周，這片廢墟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那些殘破的符文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某個極其久遠時代的輝煌與毀滅。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忍不住問道。
謝華的目光掃過那些巨大的石柱和深坑，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罕見的波動：“古籍中稱之為‘墜星墟’。傳說並非魔淵原生之地，而是上古時期，天外異物墜落撞擊形成。這些石柱，是比魔淵更早存在的遺跡，或許屬於某個早已湮滅的文明。”
天外？湮滅的文明？我的心跳莫名加速，腦海中那些神燼鍛造引魂燈的宏大破碎畫麵再次閃過。
尚易接口道，語氣帶著幾分玩味：“也有傳說，這裡是上古某位大能試圖布陣對抗‘魔淵之源’的戰場，可惜失敗了，留下了這片廢墟。誰知道呢，年代太久遠了，真的假的都混成一鍋粥了。”
我沉默下來，走到一根斷裂的石柱前，手指輕輕拂過上麵冰冷的刻痕。
那些符文雖然模糊，但某種結構……竟與我腦海中神燼使用的某些鍛造紋路有極其細微的相似之處！
“當務之急，”謝華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他看向連亦銘，“你的傷勢如何？”
連亦銘緩緩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根基受損，元氣大虧，但暫無性命之憂。需要時間靜養恢複。方才多謝了。”
我發著呆，想著從遇到千金、偷取破冰劍和地圖、激活係統、進入迷蹤穀遇到謝華和尚易、得到月魄草、煉製九轉玉髓丹、再到琅琊城引魂燈認主、獲得神燼源火核心、最後被卷入追殺直至魔淵的一係列經曆。還是想不明白連亦銘為什麼要把我送到青霄宗。
我忍不住問了出來。
連亦銘看向我，眼神複雜無比：“因為青霄宗有寒玉洗髓池！隻有那裡！紫霄峰寒玉池深處有萬年玄冰髓心凝聚的至寒之力，配合九轉歸元陣，才能由外而內，化開九轉玉髓丹的藥力，內外夾攻，完成洗髓。”
“我以為江止會幫你完成洗髓，結果你直接跑了出來。”
“所以，還是我的錯了？”
“那倒是沒這個意思。不過，不在青霄宗似乎也可以。”連亦銘猛地抬頭，看向那些符文，“這些遺跡的符文，結構上似乎……似乎與神燼的鍛造紋路有某種共通之處！而神燼源火現在在你的體內……如果……如果可以借助這片遺跡殘存的力量，引導源火，從內部‘煆燒’融化那層‘冰殼’呢？”
連亦銘的話讓我們一怔。
尚易眼睛一亮：“咦？有點意思！以毒攻毒？用神燼的力量，來破解神燼造成的封印？而且這片遺跡的能量場古老中正，或許能起到調和緩衝的作用！”
謝華沉吟片刻，看向連亦銘：“理論上……可行。風險依然存在，但比我們強行破開要小得多，值得一試。”
計劃既定，說乾就乾。
我們選擇了一處位於殘陣中心、符文保存相對完整的區域。
我盤膝坐在中央，努力平複心緒。
謝華、尚易、連亦銘三人分立三角，各自掐訣。
謝華引動殘陣本身的微弱力量，形成一道穩固的守護屏障，隔絕內外，也防止能量外泄。
尚易則準備隨時出手，應對可能出現的意外反噬。
連亦銘雖然虛弱，但他的經驗最為豐富，負責總體感知和調度。
我閉上眼睛，將全部心神沉入氣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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