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離了那個危險恐怖、步步驚心的世界。
我應該高興的。
可是……為什麼,指尖冰涼,在微微顫抖?
為什麼,看著窗外熟悉的尋常夜色,胸口會悶得發痛?
我蜷縮起來,將臉埋進膝蓋。寂靜的房間裡,隻有我壓抑的、不知所措的呼吸聲。
我回家了。
但有一種清晰的直覺在靈魂深處嘶吼:有些東西,已經徹底改變,永遠都不一樣了。
“叩、叩、叩。”
突然,一陣輕緩的敲門聲傳來,打破了房間內令人窒息的寂靜。
敲門聲並不重,甚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試探的意味,伴隨著一個我刻在骨子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溫柔卻難掩擔憂的聲音響起:“寧寧?醒著嗎?出來吃點東西吧?你都一天沒出房門了……媽剛熬好了你最喜歡的玉米南瓜粥,還加了一點冰糖,甜絲絲的。”
是媽媽。
媽媽的聲音,像是一根最細的針,精準地刺入我緊繃到極致的神魂最深處。
那層由恐慌、茫然、空虛構築的薄冰,瞬間碎裂。
我猛地抬起頭,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澀感直衝鼻腔和眼眶。
一天……原來在那個世界經曆那麼多……於此界,竟隻過去了一天?
窗外依舊是霓虹閃爍,窗內是母親擔憂的呼喚和粥的香氣。
這一切平凡、瑣碎、溫暖得令人想要落淚,也……陌生得令人窒息。
我張了張嘴,想應一聲“媽,我就來”,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
身體沉重得如同灌了鉛,無法從這柔軟的床鋪上起身。
那些畫麵再次不受控製地翻湧:極北冰宮的徹骨寒冷、神燼源火焚儘萬物的熾熱、月華滌蕩邪祟的清輝、謝華沉默卻堅實的守護、尚易插科打諢下的關切、連亦銘染血蒼白卻依舊平靜的麵容……它們與眼前這扇普通的房門、門外母親的氣息、粥的香味,形成了無比荒誕、令人撕裂的對比。
我回來了。
回到了我最渴望的、安全的、平凡的日常。
可為什麼,我感覺自己像個丟盔棄甲、背叛了一切的逃兵?
“寧寧?”門外,母親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擔憂更重了些,“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跟媽媽說說話?”
我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到肋骨都發疼,才勉強壓下喉嚨間的哽咽。手指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讓自己清醒,擠出一點正常的聲音。
“……媽媽,我……我沒事。就是有點累,睡過頭了。馬上……馬上就出來。”
門外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判斷我話裡的真實性。然後,母親的聲音放緩了些:“好,好,沒事就好。粥在鍋裡熱著,菜在桌上,你好了就出來吃,啊?彆餓壞了。”
腳步聲輕輕遠去,去了廚房或者客廳。
我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一動不動。房間裡隻剩下我粗重的呼吸聲,以及窗外永恒的城市背景音。
過了許久,我才慢慢地挪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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