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她路過一個殘破的土地廟，打算稍作歇息。
廟宇荒廢已久，殘垣斷壁間，卻隱隱有微弱的靈力波動。
她走了進去，隻見一個穿著破爛道袍、看起來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正手忙腳亂地對著一個快要熄滅的小火堆吹氣，火堆上架著一個破瓦罐，裡麵煮著些看不清模樣的野菜。
感受到有人進來，少年猛地抬頭，看到曦寂的瞬間，他明顯愣住了，手裡的枯枝都掉在了地上。
我也愣住了，這個人長得好像……歸師兄？
“你……你是山裡的精怪，還是……路過的仙師？”少年有些緊張地問道，下意識地握住了放在身邊的一把鏽跡斑斑的短劍。
曦寂看著他，目光落在那把短劍上，又看了看他火堆旁散落的幾株品相極差的、卻帶著微弱靈氣的草藥。
“我隻是個路人。”曦寂開口，“你在修煉？”
少年見她似乎沒有敵意，稍稍放鬆，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算是吧……我自己瞎琢磨的。聽說東邊的秘境開了，好多修士都往那邊去了。我……我也想去看看，說不定能撈點機緣，嘿嘿。”他笑得有些傻氣，眼神卻透著向往。
曦寂心中一動，東邊嗎？
“你為什麼想去？”
少年被她問得一怔，隨即挺了挺瘦弱的胸膛：“當然是為了變強啊！我不想一輩子待在這窮鄉僻壤，我也想禦劍飛行，斬妖除魔！而且……”他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黯然，“我爹娘前些年就是被一群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渾身冒著黑氣的怪物給……要是當初我夠厲害，就能保護他們了。”
黑氣怪物？曦寂若有所思，那可能是某些低等的、從“門”之裂隙逸散出的虛無存在，被現實法則扭曲後的形態。
“變強，不一定非要去最危險的地方。”曦寂輕聲道，她伸出手指，指尖一縷極其微弱的、蔚藍色的光芒閃過，輕輕點在那快要熄滅的火堆上。
呼——！
火苗瞬間竄起，穩定而溫暖地燃燒起來，連那破瓦罐裡的野菜湯，都似乎散發出了更濃鬱的香氣。
少年目瞪口呆。
曦寂看著他：“你的根基不穩，靈力駁雜。與其追逐遙遠的危險，不如先打好基礎。比如，你采的那株‘月光草’，旁邊伴生的‘夜露花’才是調和其寒性的關鍵，你卻隻采了草，丟了花。”
少年猛地看向自己采回的草藥，臉一下子紅了：“我……我不知道……”
“我正好也要往東邊去。”曦寂站起身，拍了拍並不存在的塵土，“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同行一段。路上，我可以教你辨認一些基礎的草藥和靈力運轉的法門。”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出這個決定。或許是因為這少年眼中那份對力量的渴望和對逝去親人的追念，觸動了她心底某些柔軟的東西；或許是因為，漫長的孤獨之後，她也渴望一點同行的溫度；又或許，她隻是覺得，在這條尋找答案的路上，多一個“朋友”，似乎也不錯。
少年愣了片刻，隨即狂喜，連忙站起來，手足無措地行禮：“多……多謝仙師！我叫於歸，請問仙師尊姓大名？”
於歸？歸於寂……
是巧合嗎？對了，那個時候歸師兄為了保護我選擇燃燒道基壽元使出焚天訣，所以歸師兄也認識曦寂嗎？
曦寂看著眼前這個眼神清亮、帶著傻氣與倔強的少年，如同看到了一點點當年那個懵懂踏入人間的自己。
“我叫曦寂。”
與於歸同行的日子似乎變得輕快了些。
曦寂將自己對能量本質的理解，化用為最基礎的靈力引導法門教給他。
他們沿著官道向東，越是前行，空氣中的氛圍便越發緊繃。
這天，他們需要穿過一條名為“鬼哭峽”的險峻峽穀，這是通往東部的必經之路之一。
峽穀兩側峭壁如刀削，僅容一輛馬車通過，據說此地陰氣極重，常有山精鬼魅出沒。
剛入峽穀，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便撲麵而來，與外界燥熱的天氣形成鮮明對比。光線驟然暗淡，隻有頭頂一線天投下些許慘白的光。風聲穿過嶙峋的岩石縫隙，發出如同嗚咽般的尖嘯，“鬼哭”之名，名副其實。
於歸緊了緊手中那把鏽劍，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曦寂姐，這裡感覺……好不舒服。”
曦寂微微頷首，她的感知比於歸敏銳無數倍。她能“聽”到，這峽穀中彌漫的不僅僅是陰氣，更夾雜著一絲極其淡薄、卻讓她無比熟悉的——混沌。雖然稀薄，但性質與她在“門”處接觸到的同源，隻是更加汙濁、混亂，充滿了負麵情緒。
“跟緊我，不要離開我三步之外。”曦寂低聲道，指尖已有微不可察的蔚藍光暈流轉。
兩人小心翼翼地向峽穀深處行進。約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道路旁出現了幾具散落的骸骨，看服飾像是行商和護衛，骨頭呈現出不正常的灰黑色，仿佛被什麼力量侵蝕過。
“啊！”於歸嚇得低呼一聲。
曦寂蹲下身，仔細查看骸骨上的痕跡，眉頭微蹙。這不是物理攻擊造成的，更像是……生命力被某種東西瞬間抽乾，連骨骼都遭到了混沌能量的汙染。
就在這時，峽穀內的“嗚咽”風聲陡然變了調！變得更加尖銳、急促，仿佛無數怨魂在齊聲嘶嚎！
“小心！”曦寂猛地將於歸往後一拉。
幾乎是同時，他們前方和後方的地麵，猛地裂開數道縫隙！一股濃稠如墨、散發著刺鼻腥臭的黑氣如同噴泉般湧出！黑氣迅速凝聚，化作七八個扭曲不定、沒有固定形態的陰影。
它們仿佛由純粹的惡意和混亂構成，表麵不斷浮現出痛苦掙紮的人臉輪廓，發出無聲的尖嘯，揮舞著由黑氣凝成的、如同利爪般的觸手，朝兩人撲來！
腐蝕魔！由泄漏的混沌能量混合生靈的恐懼與絕望情緒滋生出的低級魔物！
“躲到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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