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瑩不到六點鐘就起來了。
今早八點半她就要參加公司的例會,在此之前她得先把全家人的早餐做好,還得把兒子送去學校。
“真是什麼事兒都趕在了一塊兒,”陶瑩一邊蒸饅頭一邊抱怨,“新來的那個主管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每天早上都得開例會……”
項安國正刷牙,聽到這話動作頓了一下。
他嘴裡叼著牙刷,含含糊糊地說了句什麼。
陶瑩沒聽清,又問了一句:“說什麼呢?”
項安國這才把牙刷從嘴裡拿出來,清晰地說了一句:“那今天我送兒子。”
“真是稀奇了,”陶瑩把小米粥盛出來,“你們那組長不找你茬了?”
項安國“嗯”了一聲。
“早跟我說一句,我還能多睡半個鐘頭。”
陶瑩風風火火把早餐都端到桌子上,然後麻利地把兒子項修竹從床上拽起來:“課文兒路上再跟你爸背一遍,老師今天一早要抽查。”
項修竹揉著眼睛被他媽提溜到飯桌邊。
“先吃,”陶瑩說,“吃完再去洗漱。”
她已經又繞回兒子房間去幫他收拾書包了。
項修竹今年十四歲,還有不到一年就要中考了,到現在成績都是中不溜兒,考不考得上高中,很讓陶瑩發愁。
“你那一筆字真是狗爬似的,卷麵分兒都拿不到!”
眼瞅著兒子又要挨罵,項安國連忙出來和稀泥:“一大早起來忙活,自己還沒吃上一口,快來對付幾口了就得出門了。”
他把鹹菜端出來,又用勺子攪了攪妻子的粥:“溫度正好。”
陶瑩覺得氣順了些,吃完早餐就出門了。
臨出門前還在叮囑:“記得讓兒子再背一遍課文兒!”
吃過早飯,項安國把碗筷收拾了,帶著兒子出門。
兒子的學校不遠不近,北京這節氣也不冷不熱,走著去正好。
父子倆走在路上,都有點沉默。
在小區門口碰到鄰居大媽,還誇了一句:“修竹看著又長高了。”
項修竹很乖巧地同人家打招呼,大媽還問呢:“安國最近工作還好啊?”
項安國笑眯眯地答:“好著呢。”
等到告彆大媽,項安國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眉頭緊蹙的神情。
隻是項修竹一直低著頭,根本沒注意到。
“兒子,站直了,”項安國學著妻子平時那樣,在兒子後背上不輕不重地推了一把,“彆駝背。”
項修竹挺了挺身,沒說什麼。
等把兒子送到校門口,項安國才想起來:“忘了讓你背課文兒了,趁老師抽查之前趕緊多讀幾遍,記住了兒子!”
項修竹還是沉默著點點頭,默默地走進了學校。
七點二十九。
距離項安國上班打卡,還有三十一分鐘。
但他已經沒有班可以上了。
公司這陣子一直在裁員,項安國因為不送禮,和小組長關係一直很一般,本來就一直在擔心會裁到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