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也有日子沒單獨散散步了。
陶瑩回想起倆人剛談戀愛那時候:“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是在哪兒嗎?”
十好幾年前,那會兒還叫宣武區的時候,項安國跟著項有誌練抖空竹,陶瑩剛好陪著她媽逛公園,一下就被那抖起來還嗡嗡響的東西給吸引住了。
後來的事兒就很順理成章。
現在宣武區都並入西城區了,倆人的兒子都快考高中了。
項安國說:“那哪兒能不記得,你梳倆大辮子,穿件大花襖,陪著咱媽遛彎兒,見我抖空竹,就眨巴著大眼睛那麼看著我……”
“誰看你了,”陶瑩笑著拍了他後背一下,“我那是看你抖的空竹呢。”
後來倆人結了婚有了孩子,就得為了生計去工作了,再後來項有誌也病了,空竹徹底被收進了大箱子裡。
陶瑩想起來:“前兩天你不是還翻箱倒櫃找那空竹嗎?什麼時候有空一塊兒去看看老爺子?”
現在天天都能看他了。
項安國問她:“你工作也忙,還得管兒子,怎麼還有空個個禮拜去看他?”
“那沒空的事兒還多了,都不乾了嗎?”
項安國突如其來有些內疚。
他才是老爺子的兒子,可這麼些年,有時候因為不想去敬老院,還寧願去乾一些彆的更麻煩的事兒,反倒是陶瑩每個禮拜雷打不動都去看他。
“你還記得當初你說你想乾什麼嗎?”陶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笑著問他。
項安國回過神來,可時間已經太久遠了,他根本記不清了。
見丈夫搖頭,陶瑩才說:“你說要是能靠抖空竹養活我,養活咱兒子,那就好了。”
這話就算放到現在,聽上去也像天方夜譚,天真得隻會讓人覺得可笑。
項安國張了張嘴,最後也隻能說:“老爺子都沒能做到,更何況是我呢。”
“老爺子當年也就是當你麵兒總是要求那麼嚴,從不誇一句,”陶瑩告訴他,“可他當我麵兒可沒少誇你!”
這十多年,項安國早就被工作和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人也在不斷被否定和責罵的狀態裡,變得越來越鈍。
人在這時代洪流中,想要活著都已經這麼不容易,想要好好生活,想要以喜歡乾的事兒來謀生,那可太難了。
“老爺子生病之前,還收了不少徒弟呢,他那時候經常感慨,要是你肯好好接著練,天資算是上等。”
項安國從來沒聽過對自己這樣的評價,不由得有些詫異。
“乾嗎,不信呐?”陶瑩看他表情好玩兒,還伸手摸了一把他的下巴,“不信咱們去找老爺子當麵問問。”
她還說:“老爺子現在可好玩兒了,記憶都是一段一段兒的,看見我總是弄錯年齡,一會兒喊我‘竹子他媽’,一會兒小陶的。”
項有誌有的時候看到陶瑩,會記憶錯亂到她剛跟項安國認識的時候,還語重心長地跟她說:“安國鈍,但善,你們可好好過日子。”
但有的時候他又記得陶瑩已經是自己的兒媳婦,還給他生了孫子,就會叮囑:“安國賺錢不多,生活上也是你多付出,這些爸心裡都有數。”
然後就會要從兜裡掏存折出來給她。
隻不過有的時候掏出來的是衛生紙,有的時候是電話本兒。
“嫁到咱們家來,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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