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瑩的早餐攤兒乾不下去了。
北京的天兒越來越冷,手總露在外頭凍得慌,生意又越來越差,大部分的人都不乾了,陶瑩不甘心,又撐了幾天,但是來買早餐的越來越少,到最後還是隻能不乾了。
“從我乾這個早餐攤兒開始,投入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連餐車那些成本都還沒掙回來……”
項安國說:“我不也才把電動車的錢掙回來麼。”
這麼大冷的天,項安國從敬老院下班兒之後,還得在夜裡去送外賣,等再冷一些,都得凍出凍瘡來。
陶瑩很心疼,但又說不出讓他不乾了的話來。
“你說我能不能再去問問季姐,還有沒有什麼彆的活兒能乾?”
項安國說:“咱本就住著人家的房子,這人情都還不知道該咋還,加上兒子跟呈平又在一個班兒裡待著,欠人家人情太多了也不大好,你就先踏實休息著……”
陶瑩怎麼可能踏實休息呢,她整宿整宿焦慮得睡不著覺,還開始掉頭發了。
第一個發現的是項修竹,他看見陶瑩掃地倒進垃圾桶裡的一把把頭發,找他爸說:“我媽這樣下去不行,爸,還得給她找點兒什麼活兒乾。”
項安國當然知道不能這樣下去,但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擺攤兒已經是最不要求成本的生意了,原本以為隻要肯努力,總能有收獲,但做生意這種事本身就隨機性很大,有些人不管做什麼都能掙錢,有些人就是做什麼都很艱難。
現在他們家的情況也沒辦法拿出更多的錢去租鋪麵了。
項安國隻能先安撫兒子:“你的任務就是認真讀書、好好訓練,賺錢的事兒有爸媽呢。”
不過也幸虧陶瑩沒再乾小吃攤兒,她聽說後來王芳不知道上哪兒打聽到,又過去鬨了一次,但那時候都沒幾家還在乾的了,她自討沒趣的鬨了會兒就走了。
“陶李被拘留,肯定會通知家裡人,嫂子不可能去,肯定隻能叫媽去,估計就是那時候告訴的她小吃攤兒地址。”
“說起來北京城那麼大,怎麼他們想找一個人就那麼容易呢。”
陶瑩歎氣:“人倒黴的時候還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穿道袍都撞鬼。”
被她不幸言中,項安國半下午的時候給她打電話,讓她帶上銀行卡趕緊去醫院一趟。
“爸趁護工不注意,不知道上哪兒弄來一空竹,結果手抖沒接住,把自個兒給砸了。”
陶瑩聽了簡直心驚膽戰,她顫抖著聲音問了一句:“嚴重嗎?”
“現在還不清楚情況。”
“還砸著彆人沒有?”
“沒有,幸虧我習慣最後再去看他一眼,”項安國說,“不過喬林非鬨著要一塊兒去醫院,院裡沒肯,還鬨呢。”
醫院那邊都等著項安國去辦手續,倆人沒能多說就掛了電話。
陶瑩心亂如麻,隨便換了身衣服就趕緊帶著銀行卡和證件往醫院跑。
幸好項有誌沒什麼大事,他倒地上不是被空竹砸著了,而是他在屋裡抖空竹施展不開,給弄累了直接躺地上睡著了。
項安國剛聽說的時候愣了半天,然後才問:“……那他檢查完有啥問題嗎?”
結果人醫生說:“老爺子身體比您都強,脂肪肝、三高啥的都沒有。”
人還是得退休啊!
還在工作的就連醫生都一身的職業病!
陶瑩一路上趕過來感覺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聽完項安國說沒事兒,她才終於一屁股坐在排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