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安國這幾天一直在想著印興學說的話,他當然非常心動,但隨之帶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擔憂。
眼下的工作他發自內心並不喜歡,可這份工作能帶來相對穩定的收入,並且在跑外賣這件事上來說,屬於多勞多得。
隻要他肯比彆人更努力、更拚命,就是可以拿到更多的錢。
家裡現在睜開眼就到處都要用錢。
雖然不用再給季嵐交房租了,但自己這套房也沒了租金,兩邊一對比,他們在還房貸的壓力上,比過去也沒有好轉。
在這種情況下,他真的很難做到心無旁騖去陪著老爺子抖空竹。
陶瑩的意見幾乎可以忽略,因為她一直都是舍己為人的性格,但凡問她,她絕對會全力支持,哪怕自己更加要起早貪黑地乾活,也無怨無悔。
項安國不是沒羨慕過兒子,但兒子抖空竹至少理由正當,是為了更好的升學,而且他自從開始抖空竹之後,個頭躥得很快,吃飯也比過去積極多了,連帶著陶瑩做飯的熱情都高漲起來。
總而言之,項修竹抖空竹,除了能肉眼可見的看到切實收獲之外,還能給陶瑩帶來情緒價值。
相比之下,項安國去抖空竹,可以說百害而無一利,隻會拖累這個家。
對老爺子的病,是不是真有好處,也還是未知數。
項安國總在琢磨著這事兒,到了月底的時候,因為有幾單超時,又有幾單投訴,原本辛辛苦苦跑外賣掙的錢,一下被扣去了不少,他看著工資條心裡就開始不舒服了。
拚死拚活不就是為了碎銀幾兩,到最後錢這麼輕鬆就扣掉這麼多,換誰心裡都不會舒服,項安國這天晚上送外賣的時候遇到一個胡亂發脾氣的客人,態度很強硬的就是不肯要了。
明明也沒有撒出來,隻是根據派單順序有個先後而已,也沒有超時,但客人就是不肯要了。
項安國最後隻能自己把這單的錢給賠了。
他端著客人不要的那份外賣,蹲在馬路邊邊把外賣給吃了。
湯還是熱的,油花兒飄在湯麵上,項安國喝了一口,被嗆得不行。
客人點的是川味兒的,又麻又辣,他一個老北京哪兒吃得慣這個啊,眼淚都給嗆出來,那份被迫買下的外賣還是舍不得扔。
他隻能一點一點挑出來麻辣燙裡能吃的蔬菜和肉硬著頭皮吃了,但也沒多少,吃完嘴裡又麻又辣,胃裡火燒火辣的。
男人好像沒資格委屈。
尤其是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自己又沒本事,找不到更輕鬆賺得多的工作,隻能窩囊地出來受這個氣。
為了這一單,項安國今晚又多跑了一個鐘頭,等他到家的時候,項修竹都已經睡了,隻有陶瑩還開著台燈在客廳裡等他。
“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陶瑩還開了個玩笑,“該不會忘了搬回來了又回公寓那邊去了吧?”
項安國很想回一個笑容,但失敗了。
陶瑩一下就反應過來他今天狀態不對,立刻壓低聲音關切的問:“怎麼了?”
項安國歎了口氣,坐到沙發上才把褲腿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