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那嚇破膽的漢子,清風站在原地,心裡跟揣了二十五隻兔子似的——百爪撓心。
去?不去?
理智的小人聲嘶力竭:“找死啊!縣衙的人都摻和在裡麵,那是龍潭虎穴!趕緊拿著路引跑路!”
貪念的小人唾沫橫飛:“萬一呢?萬一能逮條大魚,係統獎勵還不爆倉?玉碟說不定都能直接兌換了!”
兩個小人在腦子裡打得不可開交。清風煩躁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石子咕嚕嚕滾進臭水溝。
“看一眼…就遠遠看一眼…”他最終嘟囔著,還是沒能壓住那該死的好奇心和僥幸心理。“道爺我如今也是一品高手了,還怕他個破磚窯?”
自我催眠了一番,他定了定神,沒直接往城西去,而是先繞道回了趟客棧附近的市場,真去買了一小包朱砂和幾刀黃紙——做戲做全套,萬一被人盤問也有個說辭。順便又買了幾個肉包子,自己啃了兩個,剩下的揣懷裡給來福留著。
回到客棧,錢老板緊張地迎上來,清風隻說是尋常采購,搪塞過去。在房間裡,他關好門,淨了手心理作用),開始認真地繪製符籙。這次主要是“障目符”和“輕身符”,保命跑路用的。
許是內力有所增長,又或是生死壓力下的潛能爆發,成功率居然比之前高了不少,畫成了四五張品相不錯的。
他把符籙小心收好,又檢查了一下那截陰槐木芯和胸口掛著的銅錢。銅錢安安穩穩,沒什麼特殊反應。
“夥計,今晚可得給力點啊。”他拍了拍銅錢,又摸了摸來福的狗頭。
來福舔舔他的手,似乎不明白主人為啥這麼緊張。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漸晚,縣城華燈初上——雖然這“華燈”也隻是零星幾點昏暗的燈籠。清風跟錢老板打了聲招呼,說晚上要靜坐修行,莫要打擾,然後便帶著來福,再次悄無聲息地溜出了客棧。
這一次,他目標明確,直奔城西。
越往西走,燈火越是稀疏,人煙越是罕至。白天的破敗在夜晚更添了幾分陰森。廢棄的房屋像一個個沉默的怪物黑影,野狗在垃圾堆裡翻找食物的綠油油眼神,看得清風心裡發毛。他不得不時刻運轉內力,才能驅散那股子寒意。
根據那漢子的描述和老磚窯的大致方位,他小心翼翼地摸索前進。胸口那枚銅錢開始隱隱散發出持續的微涼,指向性越來越明確。
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片開闊地,遠處,一個巨大的、如同趴伏巨獸般的黑影輪廓出現在眼前。那是一座廢棄的磚窯,高高的煙囪聳立在夜色中,窯口黑黝黝的,像是巨獸張開的大嘴。
周圍彌漫著一股混合著泥土、煤灰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腥臊氣味。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香火味,與昨夜死胡同裡聞到的一般無二。
清風立刻停下腳步,躲在一堵半塌的土牆後麵,屏住呼吸,仔細觀察。
磚窯周圍靜悄悄的,似乎空無一人。但他不敢大意,銅錢的涼意和係統的沉默沒有警告就是好消息?)都表明這裡不簡單。
他耐心地等待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窯口和四周。
時間一點點過去,就在他腿都快蹲麻了的時候,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和壓抑的交談聲從遠處傳來。
來了!
清風精神一振,縮得更低了些。
隻見幾個黑影從不同的方向,鬼鬼祟祟地彙聚到磚窯前。借著微弱的月光,清風勉強看清,是三個穿著普通百姓衣服的男人,個個麵黃肌瘦,神情惶恐,和白天那漢子一樣。他們手裡都提著個小布袋。
而帶領他們的,是兩個穿著黑色勁裝、腰佩短刀的漢子,雖然沒穿號衣,但那舉止做派,分明就是行伍之人,想必就是所謂的“夜巡使”。
其中一個夜巡使低聲嗬斥了幾句,似乎在清點人數。另一個則警惕地四下張望。
清風大氣不敢出,將一絲內力運到耳部,凝神細聽。
“…都到齊了?規矩都懂吧?進去後,心要誠,不該看的彆看,不該問的彆問!完事了,自然有你們的好處!”一個夜巡使壓低聲音道。
“是…是…”那幾個百姓唯唯諾諾地應著。
“進去!”夜巡使一揮手。
兩個夜巡使一前一後,押著那三個百姓,魚貫鑽進了那黑黝黝的窯口,身影瞬間被黑暗吞沒。
窯口外,恢複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