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頂鐘乳滴下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滴答滴答聲,卻在清楓握住魂玉的瞬間,仿佛被凍住般凝滯了。
我瞳孔驟縮,指尖的溫度順著血脈飛速褪去:那枚瑩白魂玉裡,還封著阿月姑娘最後一縷未散的魂識。
“清楓!”
我喉間滾出低吼,足尖點地向前撲去,指尖離魂玉不過半尺,卻見他手腕輕翻,那抹瑩白已被納入玄色袖中。
清楓轉過身,水木共主的銀冠在幽暗洞府裡泛著冷光,眼底沒有半分波瀾,仿佛方才收走的不是一條人命的餘溫,隻是片無關緊要的落葉。
我來不及多想,右手中指上纏繞的詭絲驟然繃直。
那絲是用天蠶吐的絲混著混沌之氣煉就,平日細如發絲纏在指節,此刻遇靈力催動,瞬間暴漲成小臂粗細的銀白色長索,帶著尖銳的破風聲向他手腕卷去。
空氣裡頓時彌漫開蠶蛹與血腥混合的怪異氣味,索尖甚至已經觸到了他墨綠色衣袖的布料。
可清楓隻是足尖在石台上輕輕一點,身形便如被風吹動的柳絮般向後飄出數尺,恰好避開詭絲的纏繞。
銀色長索撲了個空,狠狠砸在身後的石壁上,“轟”的一聲震落大片石屑。
清楓站在不遠處,左手依舊攏在袖中,護著那枚藏著阿月姑娘魂識的魂玉,右手則漫不經心地拂了拂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小姑娘,你這法寶是個好東西,但你功力不行,無法有效趨勢,還這般急躁!”
我握著詭絲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節咯咯作響。
好討厭的人!打架就打架,做什麼說教?!
此刻高瞻也回身過來站到我身前,我指著清楓手中的魂玉,委屈的看向高瞻:“師父,若魂識無法歸位,阿月姑娘的魂魄不出半個時辰便會徹底消散!”
高瞻眼神裡也透露出濃濃的殺意,他沒想到這落花洞主竟然棋高一著,早就將阿月姑娘的魂識做了標記,這才被他拘靈遣將帶走了魂魄。
我深吸一口氣,將靈力儘數灌注到詭絲之中,銀白色長索在我身前盤旋起舞,如同蓄勢待發的毒蛇:“把魂玉還來,否則今日,我便拆了你這落花洞!”
詭絲的威力被我催升到了極致,我周身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銀白光圈。
清楓聞言,眼底終於掠過一絲波瀾,他緩緩抬起左手,墨綠色衣袖滑落,露出腕間一枚刻著水紋的木鐲。
那木鐲與魂玉隱隱呼應,散出淡淡的藍光,將阿月的魂識鎖得更緊。
“阿月姑娘本該歸於人間,”高瞻也開口,聲音漸冷:“你強行留住她們的魂識,不過是徒勞罷了。你自己想想,有誰能永遠陪著你嗎?”
聽了這話,清楓眼睛突然瞪大,氣急敗壞的道:“聒噪!找死!”
話音未落,清楓突然抬手,指尖凝出一道青色水刃,向我麵門襲來。
我側身避開,水刃擦著我的發梢飛過,將身後的石柱攔腰斬斷。
與此同時,我的詭絲再次襲向他的左手,這一次,長索在空中分作數股,如同一張巨大的蛛網,將他所有閃避的方向都封死。
我盯著他護在胸前的左手,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那裡麵,是阿月姑娘留在這世間最後的痕跡,絕不能被他帶走。
清楓袖袍揮落的瞬間,洞府上空突然飄起細碎的花瓣,粉白相間,本該是爛漫景致,卻裹著刺骨的陰寒。
我還未反應過來,那些落花便驟然加速,繞著我與高瞻飛速旋轉,風聲呼嘯間竟凝成一道丈高的花旋風。
無數半透明的女孩兒虛影在花瓣中沉浮,她們眉眼模糊,身形輕飄飄如斷線紙鳶,正是先前被清楓拘走魂魄、煉作花靈的姑娘們。
這正是落花洞主清楓的絕技拘靈遣將!
“小心!”
高瞻猛地將我往後一拉,他手中的長劍剛要出鞘,卻在看到花靈虛影時頓住,劍鋒懸在半空,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我分明看見他眼底的掙紮那些虛影裡,有個梳著雙丫髻的姑娘,眉眼竟與他失散多年的姐姐有幾分相似。
“她們還有魂識殘留,不能傷了本體!”
他低吼著,硬生生收回靈力,任由幾片帶著尖刺的花瓣擦過手臂,留下幾道血痕。
花旋風越轉越急,花瓣如刀鋒般割得人皮膚生疼,有個穿淺綠羅裙的花靈飄到我麵前,她空洞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極淡的微光,像是想訴說什麼,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猛地朝我心口撞來。
我心口一緊,卻沒有半分猶豫,反手從靴筒裡抽出那柄淬過怨靈血的匕首,墨色匕首出鞘時泛著冷光,“嗤”的一聲劃破空氣。
“離殤,不可!”
高瞻的聲音帶著急色,可我已經動了手。
破空精準地刺入那朵花靈的核心,沒有鮮血飛濺,隻有一聲細碎的嗚咽,花靈瞬間化作漫天飛散的花瓣,落在地上便消失無蹤。
我沒有半分後悔,我知道,這不是殺戮,而是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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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楓用邪術將她們的魂識鎖在花靈裡,日夜受靈力啃噬,與其讓她們渾渾噩噩充當武器,不如斬斷這痛苦的羈絆,至少魂識碎片還有轉世的可能。
更何況,除了阿月姑娘以外,其他人的軀體早已經化作塵土,不可能複生了。
清楓站在旋風外,看到這一幕時,眼底終於褪去了先前的淡然,染上幾分怒意。
“你竟敢毀我花靈!”
他抬手結印,花旋風頓時暴漲,更多的花靈從花瓣中浮現,她們的虛影變得凝實,指甲泛著青黑,朝我撲來的速度更快了。
我握著破空的手沒有絲毫顫抖,反手又劈向另一個花靈,匕首劃過虛空,帶起一道墨色弧線。
“師父,彆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