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此時,陸老爺正在客廳接待朗家舊友。
雙方客套寒暄後坐定,陸老爺見到十多年不見的老友,連連感慨:“朗兄當年狠心,一去萬裡,如今已有十三個春秋。而今看到兄健朗的樣子,弟也就放心了!”
朗之平喝了熱茶,氣色紅潤,他一開口,聲音洪亮:“當年舉家遷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好在咱們兩家沒斷了來往,愚兄剛到雷州時,也是勞駕老弟在當地的人脈和商網,這才打開局麵。老弟的商隊每每到雷州,總為我們捎去咱雲州的特產,睹物思人,心裡越發感念老弟的慷慨恩情啊!”
陸老爺連連擺手,推辭道:“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我那可是幾十年的交情,且在孩子們自幼結的兒女親家,自當同氣連枝。朗兄此次不會再回雷州吧?”
朗之平道:“沒辦法,那邊的生意一時也放不下。等來年孩子們成親了,就將峯兒留在雲州,一方麵照看雲州的產業,為我們日後回來做準備,另一方麵新娘子新嫁,女兒家嬌弱,不至於跟我們受兩個月的舟車勞頓之苦。”
陸老爺撚著胡須點頭,道:“老弟懂了。合該早些回來,畢竟東南屬濕熱之地,海運再發達、商業形勢再好,也比不過在老家,咱老哥倆兒每日喝喝小酒,含飴弄孫啊。”
陸老爺打量著在側首規規矩矩端坐,含笑垂手靜聽的青年,看他麵容俊偉,氣度不凡,且還頗有才氣,心裡暗暗點頭:“峯兒啊,記得上回見你時,你還不到七歲,陽光爽朗,聰明非常。今日一見,又添了莊重文雅,果然還是朗兄會教孩子!我家那三個女兒被我寵得不成樣子,這要嫁過去,還得請兄長與峯兒多多擔待!”
朗峯趕緊起身施了一禮,鄭重道:“世叔謬讚了。早聽聞陸家三位小姐知書達理,柔順恭敬,大小姐更是性情謙和、溫婉大氣。世叔既放心將大小姐托付於小侄,朗峯必當珍之重之,絕不敢怠慢!”
“哈哈哈!好!”陸老爺聽了高興,開懷大笑。
兩道茶後,陸老爺和朗老爺叫來管家和司儀,細細商量婚宴和婚禮的情況,朗峯是準新郎官,這種事情該當回避,他便被小丫鬟領到了室外,閒庭信步,瀏覽陸府的景致。
不覺間也走到了湖邊,看著這如畫般的布置,朗峯驚歎道:“早就聽聞這汀步是陸府的特色,汀步介於似橋非橋、似石非石之間,無架橋之形,卻有渡橋之意。看似幾塊簡單的石麵立於曲溪、洞壑、幽澗處,表現的卻是“咫尺內山水寥廓“的效果。如此一來,山水丘壑,簡之又簡,損之又損,體現的卻是曠邈幽深,無限的自然氣象。這監造謀劃之人實不簡單哪!不知出自哪位大師的手筆?”
小丫鬟笑著輕聲答:“回大姑爺,這是我們二小姐設計好圖紙後,請江南建造名師毛彝毛大家監工修建的。”
“哦?”朗峯聽了心裡詫異,他連連讚歎:“府上二小姐心中自有溝壑,真乃女中大丈夫也!”
小丫鬟聽了朗峯對自家二小姐的稱讚,心中自豪,抿了唇隻是笑,低首繼續帶著朗峯逛園子。
朗峯邊走邊驚歎這南北風格相結合的園林,石子兒路邊、橋廊兩側,儘是漢白玉砌成的半人高燈塔,五彩琉璃片鑲嵌的透明燈罩,就連抄手遊廊兩側垂下的大片遮風簾,都是千金一匹的鮫綃紗織就。
這陸府他幼時也曾來玩過,雖然當時印象不深,但依稀記得陸夫人在世時,這府邸還沒有如此奢華,看來這未來嶽翁大人近幾年真是賺大發了,端的是財大氣粗!
他沿著睡蓮的風波遠眺,忽見湖對麵有一飛來亭,裡麵隱約還有人影浮動,聽著微風送來的歡笑聲,應是幾位女子。
不好再往前走,朗峯住了腳,他指向另一邊水榭:“勞煩帶我去那邊看看吧!”
小丫鬟點點頭,引著朗峯剛踏上水榭的吊橋,就見從水榭裡走出幾個人,為首的正是自家三小姐陸淑遙。
陸淑遙今年剛滿十一歲,正是天真爛漫愛玩愛鬨的年紀,她手裡捧著一個銅絲做骨,細紗為翼,飄著彩帶的美人兒風箏,從水榭邊的石舫上跑出,剛巧一頭撞在朗峯身上。
朗峯被撞的突然,他下意識伸手扶住了眼前的小女孩,然後眼前一道光芒閃過,陸淑遙禁不住“哎呀”一聲,隻見那隻兩尺長寬的美人兒風箏從陸淑遙手裡脫手而出,晃晃悠悠就要跌進水池子裡。
亭子裡的三人聽到外麵的聲音,陸姝妺看一眼旁邊侍立的丫鬟:“怎麼回事?”
小丫鬟掀開紗簾瞅了幾眼,退回來輕聲回道:“小姐,是三小姐與人在水榭上擦撞了,看對方像是...大姑爺!”
風箏樂了:“那可太巧了!咱們前腳剛談到他,他立時就出現了!”
陸姝妺放下茶盞,慢慢起身:“都是一家人就不要避諱了,遙兒頑皮,我得去看看。”
陸姝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去,美人兒師姐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她一把拉起我:“走,去看熱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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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淑遙在那人的幫助下站穩,她眼睜睜看著心愛的紙鳶就這樣掉進了湖裡,瞬間被湖水吞沒,她眼睛裡不禁帶了淚:“我的紙鳶......”
朗峯手足無措的不知該怎麼辦,自己沒有姐妹,哄小姑娘什麼的,他可沒有絲毫經驗啊!
就在他為難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悅耳清脆的女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