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大片洋洋灑灑飄揚的血霧,這霧氣沒有因風起而被吹散,而是團團凝結在一起,如同一顆螺獅一樣盤旋上升,下大上小,將整座山巔罩於其中,就像一股拔地而起的巨大紅色龍卷風。
美人兒師姐哼了一聲,緊走幾步到了隊伍的前沿,她故意衝著阿滌瞥一眼,道:“這裡可沒有貪生怕死的人!”
美人兒師姐從衣袖裡掏出一塊帕子,遮住口鼻,係在腦後,她將另一塊帕子朝前伸手遞出:“離殤師妹,這條你戴上。”
我站在她身後,默。
楚天闊看著風箏朝虛空伸出的手,不明所以。
我走上前幾步,在美人兒師姐身後輕聲道:“美人兒師姐,我在這呢...”
“嚇......”
美人兒師姐一呆,她惱羞成怒,扭頭一聲吼:“剛剛不還在我身邊來著嗎?叫你跟緊、跟緊,偏偏不聽,萬一待會兒被妖怪悄無聲息捉去怎麼辦?”
我被訓了一通,趕緊唯唯諾諾接過手帕戴上:“我錯了!謝美人兒師姐!”
手帕在被我接過的一瞬間,就隨著我的隱身而消失不見了,楚天闊驚奇地看著這一幕,挑挑眉毛。
隔著香噴噴的錦帕,還是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美人兒師姐抬手在眼前扇扇風,皺眉道:“這得死了多少人,才能凝聚成如此惡心的味道?!這地方實在待不得,我們早了結了,早點回吧!”
阿滌眼神清明,之前吊兒郎當的模樣一掃無餘,他手指輕輕彈在項鏈上,那條細長的半月形吊墜突然閃出一道金光,發出叮的一聲長鳴。
風颺站在風口處,伸出右手成掌,在空氣中探了探,片刻後他收回手,望著掌心陡然出現的那片黑漆漆的汙跡,歎息一聲道:“恐怕沒有那麼簡單。這血霧裡混雜著大量怨氣,陰氣極重,就算能順利通過,隻怕也會被邪氣入體。外圍就已經如此凶險,山洞裡麵是何情形更加未知,萬不可掉以輕心!”
美人兒師姐一向最聽風颺的話,她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嗯,我記住了!”
楚天闊聞言也重視了起來,他右手拇指將手裡的寶劍輕輕推出一截,以備遭遇突襲時能夠做出快速反應。
我們幾人對視一眼,形成防禦隊形慢慢走進血霧裡。
剛一走進去,耳邊就傳來不間斷的嗚咽聲,有的近在耳邊,轟隆作響,有的仿佛遠在天際,縹緲虛幻,卻俱都聽不真切。
這聲音有時如夜貓淒厲哭泣,有時又像懷抱嬰兒的乳母淺聲低唱,但更多的是呼嘯不斷的咒念喝罵聲。
這些聲音彙集到一起,聽得美人兒師姐頭昏腦脹,她極力想去辨彆聲音的出處,卻覺得胸間一陣陣沉悶,心臟好似被一雙看不見的手碾壓揉擠,悶的幾乎無法呼吸。
美人兒師姐抬手便要將臉上的錦帕摘掉,卻被一隻大手按住了。
風颺將一隻手放在她額間,在美人兒師姐額心畫了一道靜心符,叮囑道:“閉目靜心,不要被那些聲音所蠱惑!”
風颺略微發涼的手掌溫度傳過來,風箏霎時清醒過來,她聽話地閉上眼,心裡默默誦讀一遍靜心經,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睛衝風颺笑道:“二哥哥,我沒事了!”
風颺點頭,重新回到隊伍的最前頭。
我奔到美人兒師姐身邊,伸手扶住她:“美人兒師姐你還好嗎?”
“不用擔心,一時不小心才著了邪祟的道。”
美人兒師姐憑空拍拍我的手,安慰道,她咦了一聲又道:“沒想到我一堂堂歸宗弟子,竟還比不上那麼個凡人!”
我朝她的目光望去,發現楚天闊正與阿滌一起,兩人分側在風颺身後,小心謹慎地注視著血霧。
他看起來絲毫未受到怨氣的影響,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我搞不懂這有什麼不正常,我自己不也是沒有任何反應嗎?我猜測:“許是碰巧了?或者這怨氣也有選擇性的、挑順眼的來戲弄?”
美人兒師姐送我一個漂亮的白眼,她放開我的手:“我看我們還是繼續走吧。我就不信我會被一個凡人落在身後!”
我聳聳肩跟著跑上去,戰風搖晃著尾巴在我身後慢慢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