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上京,我激動得久久不能入睡,躺在床上翻過來調過去的折騰,心裡是難言的歡喜。
戰風趴在床榻邊低聲嗚咽幾聲權當抱怨。
我顧不上睬它。
此次上京,高瞻決定不帶戰風同行,要它明日便隨槲寄生、風颺等人回歸宗,現在它正一虎生悶氣呢!
我何苦去招惹它!
我睜眼看著窗外灑進來的薄薄一層銀色月華,將柔軟的棉被抓到胸前蓋好,嘴角一直帶著笑,也不知何時才沉沉睡去。
等我睜開眼時,窗外還是一片灰蒙蒙的,我心裡默算了算時辰,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素日愛賴床的我今天一骨碌就翻下了床,照例踩了戰風尾巴一腳後,在戰風的低吼聲中,披上件衣服就開門直奔西廂房。
我一路小跑,咣咣敲響高瞻的房門:“師父,天色不早啦,我們該出發了!”
我側耳細聽,屋內沒動靜。
高瞻沒醒嗎?
我抬手再敲,下手的力度越發大起來:“師父?醒了嗎?”
該不會丟下我,又一個人偷偷上路了?!
我將耳朵貼緊門縫去聽裡麵的動靜,突然裡麵傳來一聲暴喝:“你、給、我、回、去、睡、上、一、個、時、辰、再、來!現在!立刻!馬上去!!!”
我嚇得渾身一哆嗦,耳朵裡嗡嗡作響,一顆心七上八下,心膽俱驚。
媽呀,惹得師父發飆了!
恍然間我抬頭看看天色,呃?為什麼那小月牙還掛在天邊?為什麼四周如此漆黑??
我撒丫子立刻跑回房間,關緊房門一頭紮進被窩裡,久久不敢出來。
待在被窩裡的我居然困意就上來了,我蒙著頭閉上眼睡去。等我從夢中陡然驚醒,一把掀開被子再睜眼時,窗外已經天光大亮,我趕緊推門直奔廂房。
推開高瞻的房門,屋內安安靜靜沒有聲息,榻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卻不見一個人。
我心裡一驚,高瞻莫不是已經自己一個人跑掉了吧?!
無時無刻不擔心自己再被拋棄,甚是可憐……)
我又去敲旁邊槲寄生大師兄和阿滌的房門,都沒有任何回應,我這下真的慌了,想了一想,立刻跑去飯廳找美人兒師姐。
我剛一邁進飯廳,就聽見裡麵傳來歡笑聲,我抬頭一看,槲寄生、阿滌、風颺、美人兒師姐正團團坐了用早膳,見我風風火火跑進來,幾個人都驚奇的抬起頭盯著我。
美人兒師姐盛湯的手停下來,她睜著大大的眼睛,疑惑地問道:“離殤師妹,這大早上的,怎麼就這般焦急起來了?哦,是特意趕來給我們送行吧?”
我顧不上搭話,大口大口喘著氣。
身側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很明顯,她起遲了。”
我驚喜地轉過頭去,咧開嘴:“師父!原來你還在啊,嚇死我了!”
高瞻見到我沒心沒肺開心笑的樣子,低頭淡淡喝了口湯。
“才沒有起遲呢。我醒來很久了,隻是有些事情耽擱了......”
我坐到高瞻對麵,拿起木箸準備開吃,身後,槲寄生突然開口冒出一句:“離殤師妹這麼一說,我倒睡夢中恍惚聽見,半夜裡有人在敲房門。那人,不會是離殤師妹你吧?”
我喝湯的動作差點嗆住,趕緊埋下頭:“沒,不是我...大師兄一定是聽錯了...”
“不是嗎?”阿滌扭過頭來也道:“我也聽到了,是你的聲音。”
我淡定地拿起饅頭啃了一口:“自然不是我。兩位師兄怕是都聽錯了。”
槲寄生笑著不語,低頭接著吃飯。阿滌撓撓頭皺眉想了想,沒有結果,也就接著大口大口吃起來。
高瞻坐在我對麵淡淡掃了我一眼,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慢條斯理的挾菜喝湯,我頭埋得更低了......
用完餐就正式分彆了。
高瞻帶我拜彆了風隼老前輩,然後交代了槲寄生等人幾句,就和我出門上路了。
槲寄生、阿滌、風颺、風箏收拾了行裝也告辭離去,戰風跟在美人兒師姐身後,沒精打采的慢悠悠走著,時不時向高瞻與我離去的方向張望一下,越發無辜起來。
高瞻沒有禦空飛行,而是純靠腳力前進,這是他一貫的遊曆方式,我樂得可以好好欣賞沿途的風光,在高瞻身前身後跑來跑去。
等出了雲州城東城門就是官道,這裡毗鄰帝都,經貿繁榮,風俗教化都是極佳,且治安良好,不用擔心路遇綠林劫匪,所以我就撒開歡兒在大道上奔馳,無所顧忌。
現在年關剛過,家家戶戶都在享受團聚的人倫之樂,官道上還少有人馬,我師徒二人一路行來數十裡地,都沒有遇見一位旅客。
寬敞的官道兩邊便是荒野和山坡,枯黃的雜草叢生,沒有花香,沒有蝶撲,景致更是沒有,我跑了一會兒就失了興致,乖乖跟在高瞻身後慢悠悠走著。
此時天氣陰沉昏暗,眼看著就要有一場雪降來。
我們自清晨出雲州城,已經腳不停歇地足足走了兩個時辰,原本因天氣寒冷而變得涼涼的身體,愣是被我硬生生走出了一身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