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與小千帶著那伽羅回到茅大夫的院子裡,美人兒師姐聽到動靜衝出來,她撩起棉布門簾就看到我二人抬著一個人,那人還是半裸,美人兒師姐刹住腳,問道:“你們不是去找那伽羅嗎,怎得抬回來一個生人?”
那伽羅身體太過沉重,我早已氣喘籲籲,喘口氣道:“這就是那伽羅,美人兒師姐快來幫忙!”
美人兒師姐忍著滿腔的疑惑上前搭手,我們三人將那伽羅攙扶到屋內,阿滌走過來,不客氣地用腳踢踢那伽羅的腿,道:“不是要成龍嗎?這怎麼自己先歇菜了!”
小千不滿她二叔被欺負,搶著將那伽羅扶到榻上躺下,展開床上的棉被,將他身體遮得嚴嚴實實。
我累得額頭冒汗,雨水汗水混雜,難受得緊。
正覺得口乾舌燥,手邊被遞來一杯熱茶,我接過連喝三口,頓時熱淚盈眶:“師父,還是您最關心我!”
高瞻一臉驚訝地看著我:“我是叫你拿給病人喝的!”
我:“......”
美人兒師姐碰碰我胳膊,示意我抬頭,那裡小千正精心替那伽羅擦汗,美人兒師姐道:“床上那家夥,當真是那伽羅?他怎麼變了一副樣子,完全認不出嘛!”
我是親眼所見那伽羅渡儘幾道天雷的,道:“確實是那伽羅沒錯。”
阿滌大紅色的衣衫出現在眼前,渾不在意地道:“龍族曆劫之日便是成年之時,渡劫之人都將褪去幼稚的容貌,迎接新生。那伽羅這一遭順利渡劫,日後便是真正的龍神,自然不能再是小孩子麵孔。”
這下明白了。
我讚一聲:“阿滌師兄果然是見多識廣!”
美人兒師姐最擅拆阿滌台:“一定是從槲寄生大師兄那裡聽來的!”
阿滌毫不客氣還嘴,滿臉輕蔑:“自是比你不知道的強!無知、淺薄!”
美人兒師姐氣得上前要去捶他,被風颺攔腰抱下:“那伽羅需要靜養,我們先出去吧。”
留了小千一個人在屋內照顧那伽羅,我們剩餘幾人來到廳中。
我看茅大夫滿臉忿忿的表情,忍不住問道:“美人兒師姐,茅大夫這是怎麼了?”
美人兒師姐偷偷一笑,指指高瞻:“被人收拾了唄!”
她拍拍我的肩,笑道:“明瞻師叔真的是高手,損人的本領十成十,任是再伶牙俐齒的一個人,也會被明瞻師叔活活氣死的!哈哈哈!”
美人兒師姐毫不掩飾的狂笑激怒了茅大夫,他謔的站起身,不客氣的道:“你們這夥人,先是空口白牙的冤枉人,後又出言貶低折損於我,實在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天一亮你們就立刻給老子離開,滾的遠遠的!”
茅大夫的火氣衝天,剛才畏畏縮縮的模樣統統不見,我暗歎他的變臉速度。
那一邊,高瞻放下剛喝了一半的熱茶,唇邊綻開一抹微笑:“茅兄弟,你剛說什麼,我沒有聽見。”
茅山霎時閉了嘴,屋內寂靜一片。
片刻後,茅山開口:“明天早時雨便會停下,你們雨也避了,渡劫也結束了,請明早儘早上路。恕我不遠送!”
說完,狠狠一甩衣袖,自顧自回房去了。
高瞻挑挑眉,看著我們幾人吩咐道:“今夜折騰了許久,都回房去休息,養精蓄銳,明早天一亮立即啟程!”
說完,將茶杯中的殘水潑在腳下,也自己回房去了。
剩下我們幾人對視一眼,各自回房不提。
果真如茅大夫所言,這雨到後半夜便停了,東方天際漸漸露出魚肚白時,村子裡的雄雞開始了準時報曉。
我從暖和的被子裡伸出雙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套好衣服趿拉著鞋子退開窗戶。
一股清新的空氣迎麵撲來,帶著濕漉漉的泥土腥氣,還混雜著隔壁農家煙囪裡冒出的米粥香味兒,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感覺自己又鮮活起來了。
我蹦跳著出門,挨個敲響每個房間:“天亮了,起床了!”
阿滌打著嗬欠推開門,雖大紅色的衣衫沒有一絲褶皺,但頭發卻是亂糟糟的堪比雞窩,看到我,他怒道:“這還早著,太陽都沒你勤快!你這隻夜貓子,難得早起一日就平白作踐人,不要擾我清夢!”
說完啪的一聲關上房門,自去睡回籠覺。
我撇撇嘴,回頭就看到已經穿戴整齊、整冠完畢的風颺,他剛邁步出門,衝我微微一點頭,持劍步出堂屋去晨練。
我目送他出門,道,人與人真的是不一樣。
美人兒師姐的房門自裡麵打開,她輕巧地打著秀氣的小哈欠,道:“我的離殤,我在夢中就聽見你的叫聲。承您可憐,叫我再睡一刻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