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邪氣,在這寧靜溫馨的農家小院裡尤顯突兀,常人根本注意不到。
可茅山向來是狗鼻子,他的嗅覺和感知力是茅山派同門裡最拔尖兒的。
茅山揉揉鼻子,不動聲色地關上身後的籬笆門,走到院子正中央站定,以便於隨時觀察周圍的動向。
鄭小符屋裡屋外跑了一圈,都沒有找到鄭媼,心裡開始擔心,小臉上滿是愁容:“奶奶從來不會一聲不交代的就不見,她會不會遇到什麼麻煩了?”
茅山眼神警惕地左看右看,因為這股妖氣並未就此散去,而是一直都縈繞在身邊,這就意味著那個妖物還在這裡沒有離去。
略過屋舍菜園,最後,他的目光定在了堂屋前的那幅畫上。
鄭小符隨著茅山的目光看去,她眨眨眼睛,滿臉都是疑惑:“茅大哥,你為什麼一直盯著這幅畫瞧?”
鄭小符向前幾步,想要上前去摘畫,卻被茅山伸手攔下了:“小符彆過去,這幅畫有古怪!”
鄭小符回頭好笑地道:“茅大哥太過緊張了,哪裡會有什麼古怪,這幅畫已經在我家掛了好多年了呢。”
鄭小符不顧茅山的阻攔,執意將畫取了下來,她捧著畫軸遞到茅山麵前,笑嘻嘻道:“茅大哥仔細看看,可發現哪裡有古怪?”
茅山沉吟了一瞬,伸手接過。
隻是畫軸到他手裡的一瞬間,他立刻甩手脫掉,嘴裡叫著:“啊呀,好燙!”
畫軸應聲落地,滾動著沾了一地塵埃。
茅山低頭一看,發現右手手心和手掌上被燙出了幾個大大的燎泡,血口猙獰著十分可怖。
鄭小符聽到叫聲嚇了一跳,她顧不得去撿畫,走過來一把執起茅山的手舉到眼前,仔仔細細瞧著,眉頭皺起來:“這是怎麼搞的?怎麼突然會被燙傷呢?”
她轉頭跑向屋子:“奶奶房中有薄荷膏,治療燙傷最好不過了,我去取來!”
鄭小符腳步匆匆地跑回屋裡,將地上的畫拋之腦後。
茅山活動了一下被灼傷的右手,激起一陣陣痛感,他意識到是畫軸在作怪,正好可以趁小符不在跟前兒,逼這妖物顯出原形。
有了前麵的經驗,茅山不敢再擅自觸碰到畫軸,他想了想,從懷裡掏出火折子點燃,蹲下身子,擎著火折子在畫軸上方來回打轉,出言威脅:“你這妖怪竟敢燒老子!快乖乖現出原形,不然,老子一把火將你燒精光!”
畫軸紋絲不動。
茅山冷冷一笑,道:“聰明之人應當早做決斷,若帶累了一世修為,可就是你自己的罪過了。屆時,可怪不得我!”
茅山心裡輕歎一聲,該規勸的都已規勸,看來隻能動手了。
他將火折子直直倒向畫軸,火苗遇到可燃物,瞬間迸發出來,很快整個畫軸上都布滿了火焰,將畫軸化為灰燼隻在一息之間。
可令人驚奇的是,火焰雖在畫軸上燒了半天,但畫軸卻沒有一絲被焚燒的痕跡。不光沒有化為灰燼,甚至連一絲焦紋都看不到,就像是畫軸表麵有一層保護套,使它不受焚毀之苦。
茅山蹲下身子,正準備研究一下畫軸的材質,就聽到屋子方向傳來一聲驚呼:“茅大哥,你燒我家的畫作甚?!”
茅山抬頭,就見鄭小符快步跑過來,懷裡還抱著一個小罐子。
抱著罐子的小符一臉心疼地看著畫軸,她撩起衣衫準備將火撲滅。
茅山擔心她被燒傷,一伸手將她拎到一邊:“這畫軸沒有事,你不要擔心。你仔細看看,這畫是不是完整無缺?”
鄭小符定睛細看,果見火焰已漸漸熄滅,畫軸仍舊是完好無缺。
她一把將畫軸撿起來,左看右看,最後終於放了心,對茅山道:“茅大哥,這幅畫可是奶奶的寶貝,輕易動不得。小時候,我一時失手將畫扯下來,都狠狠挨了奶奶一頓竹條呢!你這般作踐這幅畫,要被奶奶看到,奶奶一定會心疼的。”
鄭小符將畫軸卷好,細心拍去表麵的浮土,緊緊抱在懷裡。
鄭小符拿起那畫時,茅山心裡先是一驚,後看到鄭小符並無異樣,畫軸並未發火,心道,這畫竟然還識主,果然妖孽!
見此情形,茅山點點頭,不再說話。
鄭小符將懷裡的罐子放到院中石桌上,招呼茅山過去,親手用竹片挖了壇中的薄荷膏,小心翼翼地替茅山傷口敷上。
這藥膏碧綠瑩瑩,散發著淡淡的薄荷香氣,敷到傷口上隻覺得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恰恰衝抵了那股灼燒感,茅山的眉頭漸漸舒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