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的水聲停了。過了好一會兒,門才被輕輕拉開一條縫,氤氳的熱氣裹挾著沐浴露的清香湧出。劉雯穿著旅館提供的、略顯寬大的白色睡袍,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肩頭,臉頰被熱氣蒸騰得紅撲撲的,像熟透的水蜜桃。
她低著頭,腳步輕得像貓,飛快地從衛生間溜出來,看也不敢看坐在靠窗床邊、正對著幾張剛畫好的黃符皺眉研究的鐘浩然。她像受驚的小鹿般,幾步就竄到了靠門的那張床邊,掀起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了進去,隻露出一個紅得發燙的小腦袋。
熱水澡似乎衝散了一些之前的羞憤和緊張。躺在被窩裡,劉雯的心跳依舊很快,但混亂的思緒卻漸漸清晰起來,甚至開始往一個讓她自己都心跳加速的方向滑去。
‘他…他說晚上彆睡太死…要忙活…’
‘還說是情侶…要一起住…’
‘雖然這家夥平時嘴欠又逗比…但關鍵時候好像還挺靠得住的…’
‘而且…其實…我本來就…有點喜歡他吧?’
‘難道…他其實也…喜歡我?這算是…雙向奔赴?’
想到這裡,一股難以言喻的甜蜜和羞澀湧上心頭,衝淡了最初的恐懼。她甚至覺得,如果…如果鐘浩然真的想做點什麼…她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這個念頭讓她羞得把臉更深地埋進被子裡,身體微微蜷縮,裹在睡袍下的身軀不自覺地繃緊,帶著一種既忐忑又隱秘期待的複雜情緒,仿佛在無聲地發出邀請——任君采擷。
然而,她的“心上人”鐘浩然,此刻腦子裡完全沒有半點旖旎念頭。他剛畫好一張“六丁六甲護身符”,正對著燈光檢查符籙的靈光流轉是否順暢,眼角餘光瞥見劉雯裹著被子躺下了,也隻是隨口“哦”了一聲,然後拿起自己換洗的衣服,大大咧咧地就往衛生間走去,嘴裡還嘟囔著:“總算搞定了,道爺我也得洗洗晦氣!”
劉雯:“……”她滿腔的少女情懷和羞澀期待,瞬間被這一盆冷水澆得透心涼!她咬著嘴唇,氣鼓鼓地在心裡暗罵:“笨蛋!木頭!呆子!活該你單身一輩子!”然後賭氣似的翻了個身,背對著衛生間方向,用力閉上了眼睛。
衛生間裡很快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鐘浩然洗得很快,出來時隻穿著背心和一條運動褲,頭發還滴著水。他看到劉雯似乎已經睡著了其實在裝睡),便輕手輕腳地走到自己床邊,將那幾張剛畫好的黃符小心翼翼地貼在床沿、窗戶縫隙和門框內側。做完這一切,他才關掉房間的大燈,隻留了一盞昏暗的床頭燈,然後盤膝坐在床上,閉目調息,並沒有立刻躺下。他需要保持一定的警惕。
時間在寂靜中流淌。窗外的城市燈火漸漸稀疏,旅館走廊也徹底安靜下來。劉雯裝睡裝得久了,加上旅途疲憊,不知不覺真的沉入了夢鄉,呼吸變得均勻綿長。
鐘浩然依舊保持著盤坐的姿勢,看似入定,實則靈台清明,精神力如同無形的蛛網,覆蓋著整個房間和走廊的動靜。
子夜時分。
一股極其微弱、如同冰冷蛛絲般的陰氣,毫無征兆地從門縫下方滲透了進來!這陰氣比之前在列車和廣場上感受到的更加凝練、更加隱蔽,帶著一種催眠和引夢的詭異力量!
鐘浩然瞬間睜眼,眸中精光一閃!他剛想動作,卻發現那股陰氣的目標並非自己,而是如同活物般,精準地纏繞向床上熟睡的劉雯!更糟糕的是,幾乎是同一時間,窗外黑影一閃!一個模糊的、帶著強烈怨念氣息的影子,如同壁虎般貼在窗戶玻璃上,一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房間內部!
“聲東擊西?!”鐘浩然心中一凜!窗外的影子顯然是吸引他注意力的誘餌!而真正致命的攻擊,是這無聲無息侵入房間、針對劉雯魂魄的陰氣!
他反應極快,手捏劍指,就要引動貼在床沿的護身符!
然而,還是慢了半拍!
那侵入的陰氣如同最細密的毒針,瞬間刺入了劉雯的夢境!床上的劉雯身體猛地一顫,眉頭痛苦地皺起,發出一聲極細微的呻吟,隨即身體徹底放鬆下來,呼吸卻變得異常平穩——她陷入了更深沉的、被外力引導的無意識狀態!窗外的影子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瞬間化作一道黑煙,朝著遠處遁去!
“該死!”鐘浩然低罵一聲。他看了一眼床上失去意識的劉雯,又看了一眼窗外遁走的影子。他瞬間做出了決斷——必須先解決這個能直接傷害劉雯的施術者!否則劉雯隨時有危險!
他身形如電,猛地拉開窗戶,毫不猶豫地翻身躍出,如同一隻夜梟,朝著黑影遁走的方向疾追而去!幾張貼在窗縫的黃符無風自動,靈光閃爍,勉強維持著房間的防護。
鐘浩然的速度極快,幾個起落便追上了那條在樓宇陰影間穿梭的黑影。那黑影似乎沒料到他能這麼快追來,發出一聲驚怒的嘶鳴,加速逃竄。鐘浩然緊追不舍,手中扣著的銅錢帶著破邪金光,數次險險擊中黑影,打得它黑煙四溢。一人一影在寂靜的城市街道和狹窄的後巷中展開追逐,轉眼便遠離了旅館幾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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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鐘浩然即將用一張引雷符將那黑影徹底轟散之際,他心中猛地一跳!一股強烈的不安感如同冰水澆頭!
“糟了!調虎離山!”他瞬間醒悟!那窗外的影子隻是個幌子!真正的威脅,那個王強,一直就在旅館裡!他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毫無防備的劉雯!
鐘浩然臉色劇變,再也顧不得眼前這團即將消散的邪氣殘影,猛地轉身,將速度提升到極致,朝著“如意”旅館的方向亡命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