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薇那邊,似乎已經“說服”了那幾個實習鬼差,帶著他們朝著站台東側飄然而去,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和幾個暈乎乎、乾勁十足的年輕背影。她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蘇念的方向,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巧合。
看守小隊的頭領鬼差冷冷地看了一眼手中一個類似懷表的、閃爍著幽光的儀器,又抬頭望了望站台穹頂那永恒的灰光,似乎在確認時間。他麵無表情地一揮手,聲音如同兩塊生鐵摩擦,冰冷刺骨:
“時辰到!上路!”
“走!”
隨著他一聲令下,五名鬼差同時催動手中的血光鎖鏈!
嘩啦啦——!
刺耳的鎖鏈摩擦聲響起!整隊被束縛的亡魂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身不由己地、踉蹌著踏上了那條由慘白色碎石鋪就、散發著無儘死寂和絕望氣息的——八百裡黃泉路!
蘇念夾在隊伍中間,被鎖鏈的力量推搡著,一步踏上了那條慘白的碎石路。
就在雙腳踏上碎石路的瞬間!
一股難以形容的、比站台陰寒強烈百倍的冰冷死氣,如同無數根冰針,瞬間刺穿隱魂鬥篷的防護,狠狠紮入他的骨髓和靈魂深處!他體內的淬厄星力如同被凍結的河流,運轉瞬間遲滯!眼前的一切景象都發生了劇烈的扭曲!
身後的巨大站台、轟鳴的幽冥列車、喧囂的魂魄洪流……所有的一切,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橡皮擦迅速抹去,瞬間消失在濃得化不開的、絕對的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腳下隻有這條散發著微弱的、慘白磷光的碎石小路,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虛空中,向前蜿蜒延伸,看不到儘頭。小路兩側,是深不見底、吞噬一切光線的虛無深淵!頭頂,是同樣永恒的、沒有一絲光亮的漆黑天幕!
絕對的寂靜!
絕對的黑暗!
絕對的冰冷!
隻有血光鎖鏈拖曳在慘白碎石上發出的、單調而刺耳的“嘩啦…嘩啦…”聲,以及身邊亡魂們偶爾發出的、被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呻吟和怨毒詛咒,在這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和瘮人!
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濃重的硫磺、腐朽氣息,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氣,而是沉澱了萬年的死亡塵埃。方向感徹底迷失,時間感也變得模糊不清,仿佛踏入了永恒的放逐之地。
蘇念裹緊了隱魂鬥篷,鬥篷隔絕了部分刺骨的死氣和怨氣的直接侵蝕,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無處不在的絕望感,依舊如同跗骨之蛆,不斷消磨著他的意誌。斜挎的碧綠葫蘆緊貼著身體,在鬥篷下散發出微弱卻無比珍貴的溫潤生機,如同黑暗中的一點燭火,勉強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體溫和心神。
他低著頭,目光掃過腳下慘白的碎石。每一塊石頭都冰冷刺骨,形狀怪異,仿佛由無數細小骸骨壓縮而成,表麵布滿細密的孔洞,散發著淡淡的磷光。路麵上,偶爾能看到一些散落的、鏽跡斑斑的金屬碎片,或者某種巨大生物的慘白骨骸,半埋在碎石中,無聲地訴說著這條路上曾有過的慘烈。
隊伍在鬼差冰冷鎖鏈的牽引下,沉默地向前移動。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在絕望的邊緣。身邊那些橫死枉死之魂,形態各異,怨氣衝天:有渾身焦黑、皮肉翻卷的火災遇難者;有脖頸扭曲、舌頭外伸的吊死鬼;有肢體殘缺、渾身是血的凶殺受害者;還有溺斃者身上不斷滴落的、散發著惡臭的黑水……他們扭曲的麵容上,凝固著臨死前的痛苦、恐懼和滔天的怨恨,如同行走的恐怖畫卷。
蘇念強迫自己不去看那些令人不適的景象,將全部心神集中在腳下和前方。他知道,唐雨薇的援手到此為止。踏出車站的那一刻,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這八百裡黃泉路,每一步都可能是絕境。
他握緊了鬥篷下腰間的黑色玉骨折扇,感受著那冰涼的觸感,又摸了摸溫潤的碧綠葫蘆。心中默念著摯友的名字,眼神在鬥篷的陰影下,重新燃起不屈的火焰。
路,就在腳下。
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還是萬鬼噬心,他都必須走下去!
慘白的碎石路,無聲地向前延伸,消失在黑暗的儘頭。蘇念的身影,跟隨著這支被詛咒的隊伍,如同投入無儘汪洋的一粒微塵,義無反顧地踏入了黃泉的腹地。身後,那象征著秩序與喧囂的幽冥站台,早已被永恒的黑暗徹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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