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夕陽的餘暉艱難地穿透層層疊疊的樹冠,將斑駁黯淡的金紅色灑落林間時,隊伍在石老栓的帶領下,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第一個關鍵坐標——黑水潭。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即便早有心理準備。這是一片位於山坳深處的死寂水潭,麵積不大,約莫半個足球場大小,但潭水漆黑如墨,深不見底,仿佛直通九幽。水麵平滑如鏡,沒有絲毫漣漪,卻又隱隱散發著一種吸攝人心的詭異力量。潭邊怪石嶙峋,石頭的顏色也呈現出一種不祥的暗褐色,仿佛被潭水浸染過。最令人心悸的是,以水潭為圓心,方圓數十米內,竟然寸草不生,隻有濕滑的苔蘚緊貼著岩石和地麵,與周圍生機勃勃儘管充滿詭異)的原始森林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著水腥、苔蘚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腐朽氣息的味道,溫度也明顯比森林其他地方低了好幾度,陰冷刺骨。
“就是這裡了,黑水潭。”石老栓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驚擾了什麼,“都小心點,彆靠水太近,也彆大聲喧嘩。”
不用他提醒,眾人也能感受到此地那股令人極度不適的氛圍。布歐從林晚的背包上抬起頭,琥珀色的瞳孔縮成一條細線,死死盯著那漆黑的潭水,喉嚨裡發出壓抑至極的“咕嚕”聲,這是它感受到極度威脅時的表現。
“看那邊!”周苒眼尖,指向潭水右側一片相對平坦的碎石地。那裡有明顯人為清理過的痕跡,幾個用石頭壘成的簡易灶台還殘留著灰燼,旁邊散落著一些空的罐頭盒、壓縮餅乾的包裝袋,還有一個被遺棄的、有些變形的鋁合金水壺。
“是勘探隊!他們確實在這裡駐紮過!”張碩激動地走上前,撿起一個包裝袋,仔細看了看生產日期,“時間吻合!我們的方向沒錯!”
看到同伴活動的明確痕跡,張碩和周苒的臉上都露出了希望的光芒。石老栓也稍稍鬆了口氣,至少證明他的記憶和判斷沒有出錯。
既然確定了方位,且天色已晚,不適合再貿然行動,眾人決定就在距離黑水潭約百米開外、一處背風且地勢稍高的空地上紮營過夜。這個距離既能觀察到潭邊情況,又相對安全一些。
分工明確後,眾人開始忙碌起來。張碩迫不及待地拿出他的各種儀器,小心翼翼地靠近潭邊,但仍保持了十幾米的距離,開始測量水質、空氣成分、磁場強度、環境輻射等數據。他的臉上混合著科研人員的興奮和對未知環境的緊張,儀器屏幕上跳動的異常讀數讓他時而皺眉,時而記錄。
蘇念則沒有靠近水潭,他憑借著懸壺一脈對草木靈性的敏感,在營地周圍仔細搜尋。雖然此地陰氣重,生機稀薄,但在一些岩石縫隙或者背陰處,他還是發現了些許頑強生長的植物。有幾株葉片肥厚、邊緣帶著鋸齒的草藥引起了他的注意。“地錦草?”蘇念蹲下身,小心地采集了幾株,“雖然常見,但清熱解毒、涼血止血的效果不錯,在這荒山野嶺算是難得的藥材了。”他還發現了一些可以用來驅蚊蟲的艾蒿類植物,也一並采了些。
林晚和周苒則負責搭建帳篷。兩個姑娘手腳麻利,很快便將三頂小型登山帳篷支了起來。蘇念和林晚一頂,周苒一頂,張碩和石老栓一頂。周苒畢竟是經過野外培訓的,動作很規範。林晚雖然是第一次在這種環境下搭帳篷,但她心思細膩,學得很快,兩人配合默契。布歐則像個監工,在她們腳邊轉來轉去,時不時用鼻子嗅嗅搭好的帳篷,似乎是在檢查穩固性。
營地的氣氛暫時緩和了一些,有了明確的目標和臨時的安身之所,眾人的心也稍稍安定。唯有那不遠處的黑水潭,如同一個巨大的黑色眼睛,沉默地注視著這群不速之客,散發著無聲的威脅。
簡單吃過加熱的野戰口糧作為晚餐後,天色已經完全黑透。森林的夜晚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隻有營地中央的一盞節能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一小片區域。遠處偶爾傳來不知名野獸的嚎叫,更襯托出此地的死寂與陰森。
眾人圍坐在燈旁,攤開地圖,借著燈光研究明天的行動路線。根據痕跡判斷,勘探隊應該是從黑水潭繼續向東南方向,也就是“迷魂氹”更深處進發了。
“明天我們沿著這個方向……”蘇念指著地圖上推測的路線,話還沒說完,周苒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
“那個……我去旁邊方便一下。”她指了指不遠處一簇較為茂密的灌木叢。
“小心點,彆走遠。”蘇念叮囑道。
周苒點點頭,拿起一個小手電,快步走進了灌木叢的陰影裡。營地暫時恢複了安靜,隻有張碩翻動地圖的沙沙聲和石老栓吧嗒旱煙袋的輕微聲響。
然而,沒過幾分鐘,灌木叢方向突然傳來周苒一聲短促而驚恐的尖叫!
“啊!”
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周苒!”張碩第一個跳了起來。蘇念、林晚和石老栓也瞬間抓起身邊的武器,蘇念拿起隨身攜帶的針包和破邪扇,石老栓是獵槍,警惕地望向那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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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準備衝過去時,周苒跌跌撞撞地從灌木叢裡跑了出來,臉色煞白,手電筒都掉在了地上。她跑回營地燈光下,驚魂未定地指著身後,嘴唇哆嗦著,一時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周工?遇到野獸了?”張碩急忙問道。
周苒喘了幾口粗氣,臉上竟然泛起一陣不自然的紅暈,又羞又怒,壓低聲音道:“不……不是野獸……剛……剛才……好像……好像有東西……摸……摸了我屁股一下!”
“啊?”張碩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是不是被蛇咬了?或者是什麼帶刺的樹枝刮到了?快讓蘇念看看嚴不嚴重!”他記得蘇念懂醫術。
這話一出,周苒的臉更是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又氣又急地瞪了張碩一眼。自己一個姑娘家,那種私密部位,怎麼能隨便讓男人看?
就在這時,那片灌木叢又是一陣窸窣作響。所有人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石老栓更是嘩啦一聲把獵槍端了起來,槍口對準了晃動處。
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從灌木叢裡走了出來。
借著營地微弱的燈光,可以看清那是一個年輕男子,約莫二十七八歲,身上穿著和周苒、張碩同款的卡其色地質勘探服,隻是此刻這身衣服已經破爛不堪,沾滿了泥土和草屑,臉上也滿是汙垢和疲憊,眼神渙散,腳步虛浮,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但依稀還能辨認出,這正是失蹤的“深藍”勘探隊的標準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