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8月3日,東京,羽田國際機場。
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這本該是航班起降最繁忙的時刻。然而此刻,這片巨大的航空港卻陷入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沒有引擎的轟鳴,沒有旅客的喧嘩,隻有風穿過空曠的停機坪和航站樓玻璃幕牆時發出的、如同嗚咽般的低嘯。
跑道上,幾架客機以極其怪異的姿態歪斜著,有的機頭深深杵進地麵,有的機翼折斷,仿佛被無形的巨手隨意丟棄的玩具。
航站樓巨大的落地玻璃上,布滿了蛛網狀的裂痕,還有大片大片已經凝固發黑、觸目驚心的噴射狀汙跡。
機場外,通往市區的道路上,景象更加駭人。車輛像遭遇了世界末日般連環相撞、堆疊在一起,形成扭曲的金屬墳場。
車窗玻璃碎裂,車門敞開,許多車裡還殘留著姿勢扭曲的屍體。
更令人窒息的是道路上和兩旁綠化帶裡散落的屍體。
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西裝革履的上班族,背著書包的學生,提著菜籃的主婦,甚至還有穿著製服的機場地勤和警察……
姿態各異,但臉上凝固的表情卻驚人地相似:極致的恐懼、無法言喻的痛苦、或是徹底的、空洞的絕望。
絕望如同實質的濃霧,低低地籠罩著這片區域,即便是在白晝,也讓人感到徹骨的寒意。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了血腥、排泄物、灰塵和……某種難以形容的、甜膩中帶著腐朽的怪味。
死寂是這裡的主旋律,偶爾被幾聲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的、短促而淒厲的尖叫或哭泣打斷,但那聲音也很快被無邊的寂靜吞沒,反而更添詭異。
一支穿著全套白色生化防護服、佩戴著呼吸麵罩的救援小隊,正小心翼翼地穿過這片死亡地帶。他們是霓虹國僅存的、還能組織起來的官方力量之一,奉命前來機場評估情況,嘗試建立疏散通道。
每個人的動作都極其僵硬,隔著厚厚的防護服,也能感受到他們內心的驚惶和沉重。領隊的中村隊長,透過模糊的麵罩視窗,看著眼前的景象,握著生命探測儀的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隊長…生命信號…非常微弱,而且分散…集中在航站樓內部和地下車庫方向…”隊員的聲音通過內部通訊傳來,帶著壓抑的電流雜音和恐懼的顫音。
中村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狂跳的心臟。“保持警惕,注意任何異常動靜。a組,跟我進航站樓。b組,搜索周邊車輛和掩體。”
他們如同行走在巨大的停屍間裡,腳下不時踩到碎裂的玻璃或粘稠的汙物。進入航站樓大廳,光線陡然昏暗。
值機島一片狼藉,行李散落一地,電子屏幕漆黑一片。
更多的屍體橫陳在地,姿態扭曲。
有人蜷縮在角落,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喉嚨,臉上是窒息的青紫色;
有人跪倒在地,額頭緊貼冰冷的地麵,仿佛在向無形的存在懺悔;
還有人直挺挺地躺著,眼睛瞪得極大,瞳孔擴散,空洞地望著破碎的穹頂,嘴角卻詭異地向上彎起,像是在笑,又像是在無聲地尖叫。
“嘔…”通訊器裡傳來隊員強忍嘔吐的聲音。
“堅持住!”中村低喝,但他的胃也在翻江倒海。他強迫自己將目光移向一個蜷縮在問詢台下的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機場地勤製服的年輕女子,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發現幸存者!”中村立刻示意隊員警戒,自己快步上前,蹲下身。“女士?能聽到嗎?我們是救援隊!你安全了!”
女子猛地抬起頭,露出一張蒼白如紙、布滿淚痕和汙漬的臉。她的眼神渙散,充滿了無法驅散的驚惶慘白色業力幾乎凝成實質),嘴唇哆嗦著,語無倫次:
“火…好大的火…燒過來了!就在那裡!”她指著空曠的大廳中央,那裡除了屍體和垃圾,空無一物。
“他們都…都燒起來了!慘叫…好多人在慘叫!骨頭都…都露出來了!”她雙手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臉,留下道道血痕。
“為什麼?為什麼隻有我?我明明也…也看到了…好痛…全身都像被針紮…被火燒…”
“女士!冷靜!沒有火!你看,什麼都沒有!”中村試圖抓住她的手腕,卻被她猛地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