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生——或者說,萬一樂的第三個分身“萬物生”——在目睹星瞳等人於星空神殿立下追尋星空的宏願後,那縷維係著明末時空的意識便如抽絲剝繭般,緩緩收回,跨越無儘的時間迷霧,重歸於懸浮於時空長河之外、心海虛蓮之上的本體。
本體依舊保持著亙古不變的盤坐姿態,周身願力如煙似霧,流轉不息,與下方奔騰咆哮、承載著無數曆史支流與可能性浪花的時空長河隱隱共鳴。
三分身所經曆的一切——南宋的掙紮與新生,明末的頹敗與中興,歐陸的烽火與皈依——如同三部厚重的史詩,瞬間融入他浩瀚的識海,帶來磅礴的感悟與……一絲難以言喻的違和。
他靜靜體悟著,對比著。
萬弘濟在南宋播下的“百業修行法”與“禦靈訣”種子,理論上應在後續曆史中生根發芽,逐步改變華夏走向,甚至影響後世元氣;
萬物生在明末重塑國運,以斬龍劍為基構築新的修行秩序,其影響更應直接延續至近代。
然而,當他以超越時空的視角,試圖在時間長河的中下遊尋找這些“改變”所理應激起的更大漣漪時,卻發現……沒有。
曆史的洪流,在分身介入的節點之後,似乎隻是輕微地偏轉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角度,隨即又被一股無形的、強大的慣性拉扯著,朝著某個既定的、充滿業力與苦難的軌跡滑行而去。
他未能看到修行盛世在南宋之後崛起,也未能看到以國運修行的明朝能避免後來的神州陸沉。
歐陸的聖光似乎也未能徹底淨化後續數百年依舊不斷爆發的戰爭陰雲。
心念微動,他將其餘十幾個分身的經曆也一並納入感知。
他看到第四個分身化作一道清風,降臨在十五世紀的美洲海岸。
在那片即將被血與火染紅的大陸上,他並未直接對抗即將到來的殖民者,而是悄然點化了數位有靈性的原住民薩滿與部落首領,傳授了契合自然、與大地共生的原始修行法門類似強化版的禦靈訣與百業法結合)。這幫助他們能更敏銳地感知危險,更強健地生存,甚至能小範圍引動自然之力進行防禦和遷徙。
他以此增強原住民的抵抗力和凝聚力,避免那場持續數個世紀、導致數千萬人死亡的殖民屠殺慘劇。
他看到第五個分身如同一縷悲憫的月光,照進1914年風雨飄搖的奧斯曼帝國。
在針對亞美尼亞人的係統性迫害初現端倪之時,他影響了關鍵位置的幾位官員與軍官的心智,植入對和平與共存的微弱渴望。
同時暗中庇護引導亞美尼亞社區的遷徙,試圖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化解那場在1915至1917年間導致百萬人喪生的種族滅絕危機。
他看到第六個分身帶著凜冽的肅殺之意,踏入1940年陰雲密布的歐洲。
麵對即將席卷整個大陸的納粹狂潮與對特定族群的係統性滅絕,他的手段更為直接。
他並非大規模殺戮,而是以無上神通,精準地“抹除”了納粹核心層中最為極端、最為高效的幾名劊子手的部分關鍵記憶與決策能力。
並在集中營體係建立之初,便以其和星空的偉力,悄然破壞了數處關鍵節點的運輸線路與指揮係統,延緩、打亂了屠殺的步驟,挽救了數以百萬計的生命。
他還看到第七個分身投身於1974年的東南亞,在紅色高棉政權崛起前夕,於柬埔寨的鄉野民間傳播堅韌生存、互幫互助的信念修行法。
增強了普通民眾在極端環境下的生存幾率和互助網絡,以期在那場1975至1979年間奪走近兩百萬人生命的瘋狂清洗中,能多保留一絲人性的火種與生命的希望。
…………
十幾個分身,前往不同的曆史慘劇節點,或潛移默化,或直接乾預,都以巨大的願力消耗為代價,試圖扭轉那最黑暗的業力凝聚。
每一個分身回歸,都帶來了那個時空節點暫時被“修正”的反饋,挽救了無數的生靈,消散了海量的業力。
然而,當所有這些分身的經曆與感悟如同百川歸海,儘數彙於本體時,萬一樂本體)那古井無波的心境,終於泛起了一絲深刻的漣漪,繼而化為濃重的疑惑與沉思。
沒有影響!
後世的曆史長卷上,他竟找不到這些分身努力留下的深刻痕跡!
美洲原住民依舊幾近凋零,亞美尼亞悲劇的陰影依然籠罩,納粹的毒氣室並未完全停止運轉,柬埔寨的殺戮場依舊白骨累累……
他所做的一切,仿佛隻是在無儘黑暗的業力之海上,投入了幾顆石子,激起了一圈短暫的漣漪,旋即被更大的黑暗吞沒,未能真正改變那奔湧向前的、充滿痛苦的“主乾”曆史。
“為何如此?”萬一樂的意識沉入心海深處,那部給予他一切力量源泉的《菩提》佛經靜靜懸浮,散發著暗金色的柔和光芒。
他以前所未有的專注與虔誠,將全部心神浸入經文的字裡行間,追尋那超越時空的因果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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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是一瞬,又似是永恒。一段隱藏於經文深處、關於“時空擾動”與“因果收束”的玄奧箴言,如同被拭去塵埃的明珠,驟然在他意識中大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