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看得見、摸得著，卻始終差一步的距離，像一根細細的線，牢牢牽著她的心神，讓她心甘情願地困在這溫柔的迷局裡，日複一日地沉淪。
林芝夏像個嫻熟的獵手，用若有似無的溫柔作餌，看著沈曼璃在愛與痛的邊緣反複掙紮，眼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她要的，就是這份愛意發酵成無可救藥的執念。
沈曼璃的世界漸漸隻剩下林芝夏。她會因為林芝夏對彆人笑而煩躁，會因為林芝夏皺個眉頭而失眠，那些被刻意吊著的渴望，像藤蔓一樣纏得她喘不過氣。
她討厭這種抓不住的感覺，理智在日複一日的煎熬中逐漸崩塌，眼底的溫柔慢慢被偏執取代。
一天傍晚的夕陽透過百葉窗，在辦公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離下班還有一小時，林芝夏忽然接到個電話，掛了之後轉身對沈曼璃笑了笑，語氣輕快：“曼璃，我得先走一步，家裡有點急事。”
沈曼璃抬眸，指尖在鍵盤上頓了頓：“需要我送你嗎？”
“不用啦，”林芝夏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我哥過來接我，他已經在樓下了。”
沈曼璃“嗯”了一聲，看著她拎著包快步走出辦公室，心裡忽然空落落的。
往常這個點，她們總會一起泡杯咖啡，聊聊下班後的安排，可今天隻剩下她一個人對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的人陸續離開，最後隻剩下沈曼璃的座位還亮著燈。她實在坐不住，鬼使神差地起身，走到林芝夏的座位前。
椅子上似乎還殘留著林芝夏的體溫，她猶豫了一下，輕輕坐了下去。
空氣中飄著一縷若有似無的香水味，是林芝夏常用的那款白玫瑰香調，清清淡淡的，卻像藤蔓一樣纏上沈曼璃的心神。
她無意識地抬手，指尖拂過林芝夏的桌麵——筆筒裡插著幾支筆，台曆上圈著幾個日期，一切都和往常一樣整潔。
直到目光落在桌角的抽屜上，她才猛地定住。那抽屜沒關嚴，露出一道細縫，裡麵隱約能看到個深棕色的皮質邊角。
是那本林芝夏總帶在身邊的筆記本，開會時會拿出來寫寫畫畫，卻從不讓彆人碰。
沈曼璃的心跳莫名快了幾分。她記得林芝夏說過，這筆記本裡記著項目的重要靈感，可此刻看著那道縫隙，心底卻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
她伸手輕輕拉開抽屜，筆記本就躺在最上麵，而旁邊赫然放著一把小巧的銅鑰匙，形狀正好能對上筆記本的鎖孔。
像是有什麼在牽引著她，沈曼璃拿起鑰匙，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顫。她知道這樣不對，可林芝夏的氣息包裹著她，那股白玫瑰的香氣混著夕陽的暖光，讓她徹底沉淪了。
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哢…噠”一聲輕響，她仿佛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空蕩的辦公室裡格外清晰，像一記重錘敲在她繃緊的神經上。
她深吸一口氣翻開封麵，清秀的字跡映入眼簾，第一行就讓她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那天加班到深夜，我剛出公司大門，親眼看見沈曼璃的車從地下停車場緩緩開出來。
駕駛座的陸易辰湊過去吻她，她沒躲。透過車窗，看到他們的身影印在了玻璃上，我在消防通道的陰影裡站了很久，直到車尾燈徹底消失在出口。”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沈曼璃的指尖陷進紙頁裡，留下幾道褶皺。她強迫自己繼續往下翻。
“今天我在公司打聽，才知道我是頂頭上司是沈曼璃。
難怪入職這半年總被‘特殊關照’——明明沒問題的方案要改三遍，合作方指定的對接人被她臨時換掉，原來不是巧合。
也好，這樣反而更方便了。”
“跟她說發現陸易辰那天，我故意在她麵前掉了眼淚，她果然急著拍胸脯保證。
看著她為我衝鋒陷陣的樣子，真想問一句：當年你對陸易辰動心時，有沒有想過我？
“調走陸易辰那天，沈曼璃眼裡的急切差點讓我露了餡，不過沒關係，她的愛越深，將來摔得越痛。”
“她又在試探我了，今晚故意碰我的手。再等等，等她陷得更深些……
“昨晚在公寓泡浴，她的指尖擦過我肩膀時，手掌想往下時，呼吸明顯亂了。
我借著拿浴球的動作躲開，看她僵在水裡的樣子，忽然覺得很有意思。
她越想要，我偏要吊著，這滋味，該讓她也嘗嘗。”
“她今天又在辦公室裡問我，問‘我們到底算什麼’。
我笑著遞她一杯熱牛奶，說‘當然是最親密，最好的朋友’，看她眼裡的光一點點暗下去，像被掐滅的煙頭。”
一頁頁翻過，每一行字都像淬了冰的針，紮得沈曼璃眼前發黑。
原來林芝夏什麼都知道，從一開始就是有意地。
她的親近是偽裝，她的委屈是表演，她步步為營，不過是要用最殘忍的方式，報複當年那場被辜負，背叛的感情。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全是對方布好的局；那些讓她輾轉反側的試探，不過是對方用來折磨她的武器。
沈曼璃猛地合上筆記本，手背上青筋暴起，卻沒有憤怒的嘶吼，隻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
她緩緩蹲下身，將臉埋在膝蓋裡，肩膀輕輕顫抖。
是啊，是她先錯了，是她背叛了林芝夏和陸易辰一起，把那個曾經笑著給她帶早餐的林芝夏，推到了如今的境地。
而這份愛也早已刻入骨髓，哪怕知道是騙局，哪怕看清了真相，恨也生不起來，隻剩下鋪天蓋地的絕望和愧疚。
辦公室的空調不知何時停了，悶熱的空氣裹著灰塵的味道壓下來，她卻覺得渾身冰冷………。
今晚窗外的天色早已被墨色浸透，烏雲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城市上空。忽然間，狂風卷著豆大的雨點砸下來，劈裡啪啦地抽打著辦公室的玻璃窗，像無數隻手在瘋狂叩擊。
沈曼璃站在窗前，指尖冰涼地貼著玻璃，看著雨幕將遠處的霓虹暈成一片模糊的光斑。風裹著雨勢在樓宇間穿梭，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像是誰在暗處低低地哭。
今夜的雨，下得這麼急、這麼猛，像要把整個世界都衝刷得麵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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