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正披著衣服起來關窗,聞言皺緊了眉:“什麼叔叔?大半夜的彆胡說!”
“真的!就在我房間牆角!”周槐安指著自己的臥室方向,“他渾身是水,說在後山的湖裡!”
母親趕緊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安安,是不是做噩夢了?”
“不是噩夢!”他急得跳腳,“他還說他娘在等他送藥!是李奶奶的兒子!”
父親的臉色沉了下來,拽著他的胳膊就往他房間走:“我倒要看看,哪來的什麼叔叔!”
推開房門,屋裡空蕩蕩的,牆角隻有他掉在地上的玩具車。
地板上的水窪不見了,牆皮也好好的,連點劃痕都沒有。
“你看!哪有人?”父親的聲音裡帶著火氣,“大半夜的瞎嚷嚷,驚驚乍乍的!”
周槐安愣住了。怎麼會沒有?剛才明明………他蹲下身,湊近牆角聞了聞,隱約有股湖水的腥氣,還混著點腐爛的水草味。
“他就在這兒的………”他喃喃著,眼淚掉了下來,“他說他喘不上氣………”
母親把他摟進懷裡,聲音發顫:“好孩子,不怕啊!是被打雷嚇著了吧!那隻是影子,窗簾沒關嚴,樹影照了進來的。”
可周槐安知道不是。他能感覺到,那股湖水的寒氣還在,像條小蛇,纏在他的腳踝上。
第二天一早,周槐安剛睜開眼,就聽見巷子裡傳來哭喊聲………
他扒著窗戶一看,隻見幾個村民抬著副擔架往李奶奶家走,擔架上蓋著塊白布,下麵隱約能看出人形。
他趕緊穿好衣服跑出去,聽見街坊們議論:“………在後山老槐樹下的湖裡撈上來的……聽說湖邊那塊鬆掉石板翻了,估計是踩空了………”
“可憐啊,李嬸就這一個兒子,前二天還看見他往竹籃裡裝黃芩,說要給娘煎藥呢?………”“撈上來時手裡攥著的藥草,都泡爛了……”
周槐安站在人群外,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他走到巷口那棵老銀杏樹下,遠遠望著後山的方向,仿佛又看見那個渾身是水的男人,在湖底對他說:“告訴……我娘……”
從那天起,“自言自語和小瘋子”成了他甩不掉的標簽………
鄰居張奶奶見了他就繞著走,挎著菜籃的手在胸前畫十字:“這孩子犯衝,離遠點………
昨兒個早晨我去倒垃圾,看見他背著書包往學校走,一邊走一邊跟空氣說話,嘴裡還念叨‘湖……’‘藥……’啊!什麼的,臉白得像紙,指不定是被什麼東西纏上了。
”她轉頭拽過身邊的孫子,往自家院裡推,“小寶,以後彆跟周槐安玩,聽見沒?”
同班的男生更過分。上體育課自由活動時,他們總圍成一圈,學他夜裡喊“叔叔”的腔調,捏著嗓子喊“我看見鬼啦”。
班上女生們看見他都是捂著嘴笑,沒人願意跟他組隊做遊戲………
連老師都找他談過話:“周槐安,同學反映你總一個人說話,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可以跟老師說。”
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說了,誰會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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