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槐安看著醫生白大褂上的口袋,那裡彆著支鋼筆,筆帽上的漆掉了塊——
就像那個從湖裡撈上來的男人,襯衫口袋裡也彆著支鋼筆,隻是筆杆早就被水泡脹了。
他想了想,輕聲說:“他們有的哭,有的笑,好像有很多話沒說完。”
“那他們……傷害你嗎?”醫生追問。
周槐安搖搖頭:“他們就是……有點可憐。”
醫生沉默了片刻,在病曆本上寫了幾筆………
遞給父親:“孩子沒什麼生理問題。這個年紀的孩子,想象力豐富,有時候會把幻想和現實混在一起。
你們彆太緊張,也彆總指責他‘不正常’,多陪陪他,跟他聊聊心裡的想法,可能過段時間就好了。”
走出診室時,母親的眼圈紅了,父親拿著病曆本,手指在“各項正常”那幾個字上反複摩挲,長長地舒了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周槐安跟在他們身後,回頭望了眼走廊儘頭的牆角。那灘水已經乾了,隻留下淡淡的印子,像個沒寫完的句號。
他仿佛還能聽見那個姑娘的聲音,帶著點橘子糖的甜味:“謝謝你啊……冰糖葫蘆……應該也是甜的吧……”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光斑。
周槐安看著自己的影子,又想起那個姑娘透明的身影,心裡突然明白:
他們不是不存在,隻是活在另一個世界,一個沒有聲音、沒有溫度,卻裝滿了遺憾的世界。
而他,或許就是這兩個世界之間,那個不小心被打開的門縫,是唯一能聽見他們說話、能看見他們眼淚的人。
他攥緊了口袋裡剩下的那顆水果糖,糖紙硌著掌心,有點疼,卻也有點暖。
“走吧,媽。”他輕輕拽了拽母親的衣角,“我們回家吧………!”
母親愣了愣,反手握住他的手,這一次,緊緊的抓住他的手。
她的掌心帶著溫潤的熱氣,有點濕,卻燙得像團火,順著他的手腕往心裡鑽。
周槐安的母親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突然覺得,或許“正常”與“不正常”之間,本就沒有那麼清晰的界限——。
就像周槐安看得見那些影子,母親看得見他眼裡的認真,而父親,此刻正站在走廊儘頭,對著醫生連連點頭,背影裡的緊繃,終於鬆了些。
從省城回來後,家裡的氣氛變了。
母親不再聽見他說話就驚慌失措,有時會默默往他書桌旁多放把椅子;父親夜裡不再抽那麼多煙………
偶爾會摸著他的頭說:“安安,要是有什麼想聊的,爸聽著。”
周槐安知道,他們或許還是不懂,但他們在學著接受——他們的兒子,心裡裝著些彆人看不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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