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明停下手裡的動作，低頭看著女兒柔軟的發頂，心裡像被溫水泡過，又暖又脹。“是不是爸爸最近瘦了？”
“嗯…。”星星點點頭，突然爬到他膝蓋上，像以前那樣坐好，小身子蜷成一團，把臉埋在他胸口，“爸爸，你身上有積木的味道。”
“那以後爸爸每天都陪你拚積木，好不好？”他輕輕拍著女兒的背，動作有些生疏，卻格外溫柔。
“好。”星星在他懷裡蹭了蹭，像隻找到溫暖的小貓，“還要講《月亮公主》的故事，上次講到公主掉進泥潭了。”
“好，講到公主爬出來為止。”林啟明笑著答應，低頭時，看見女兒嘴角揚起的小弧度，像顆重新亮起來的星星。
他知道，信任的裂痕不會一下子愈合，但隻要他一直說真話，一直陪著她，總有一天，那些裂痕會被溫暖填滿。
懷裡的小身子漸漸暖和起來，客廳的燈光柔和，積木的棱角在光下泛著溫潤的光，一切都在慢慢變好，像剛出鍋的豆沙包，甜得恰到好處。
隻是他沒想到，不能說謊會帶來這麼多麻煩。
第一場麻煩出現在與南方代理商的商務會議上。
會議室裡茶香嫋嫋，合作方王總靠在真皮座椅上，手指敲著桌麵………
似笑非笑地開口：“啟明啊，你這‘星變積木’賣得火，聽說光這係列就賺得盆滿缽滿？跟我們合作這個新項目，打算賺多少？給句實在話。”
旁邊的副總趕緊打圓場：“王總，您開玩笑呢，大家合作共贏嘛。”
林啟明卻沒聽出弦外之音，他盯著會議桌上的成本清單，認真核算了幾秒，抬頭時眼神直白得像手術刀：“我最低得賺三成。
原材料用的是進口櫸木，比普通木料貴四成；模具反複調試了十七次，人工成本高；每塊積木都經過三次質檢，這些都是錢。
但我能保證，質量比市麵上任何同類產品都好，家長買得放心。”
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茶香仿佛都凝固了。王總的笑容僵在臉上，手指猛地停住敲擊：“三成？你這是把我們當冤大頭宰啊！”
他“啪”地拍了下桌子，文件散落一地，“市麵上哪有這麼高的利潤？你這是黑心錢！”
“我不是黑心。”林啟明皺起眉，語氣依舊坦誠，“成本擺在這兒，少一分我就得賠。
要是您覺得不合適，我們可以再算明細……”
“算個屁！”王總猛地站起來，西裝下擺掃過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跟你這種不會說話的人合作，遲早被坑死！”
說罷摔門而去，走廊裡傳來他罵罵咧咧的聲音。副總尷尬地搓著手：“林哥，您這……太實在了。”
沒過幾天，北方的經銷商李姐帶著團隊來談價格。
會議室裡，李姐翻著報價單，眉頭越皺越緊：“啟明，這價格能不能再降五個點？我們拿的量不小，你多少讓點利。”
林啟明把成本核算表推到她麵前，指著其中一行：“李姐，您看，模具費分攤到每塊積木是三毛錢，人工是一塊五，加上原材料和運輸，這個價已經是底線了。
再降五個點，我就得讓工人白乾，那不行。”
旁邊的助理想插話，被李姐抬手攔住。她盯著林啟明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這性子，跟茅坑裡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但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