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與孤寂,是比傷痛更可怕的折磨。時間在冰冷的礦洞底部仿佛凝固,隻有頭頂那一線微光固執地昭示著外界的晝夜更替,嘲笑著林峰的囚徒之身。
傷勢在“燧人氏”係統竭儘全力的維持和林峰自身頑強的求生意誌下,終於勉強穩定下來,不再持續惡化。但狀況依舊極其糟糕。左臂和右側肋骨的多處骨折使他無法用力,每一次稍大幅度的呼吸都伴隨著胸腔的刺痛。顱腦的震蕩讓他的思維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伴隨著持續的耳鳴和眩暈。最麻煩的是右腿,脛骨可能出現了骨裂,稍微承重就鑽心地疼。
他靠在冰冷潮濕的岩壁上,節省著每一分體力。那點可憐的苔蘚和蟲卵早已消耗殆儘,饑餓如同附骨之疽,不斷啃噬著他的意誌和本就虛弱的身體。儲存的積水也快喝完了。
【能量剩餘百分之七……修複進程因能量及營養匱乏陷入停滯……宿主生命體征維持於臨界點……警告,長期饑餓將導致器官衰竭……】
係統的警告越來越頻繁。林峰知道,坐以待斃,隻有死路一條。
他必須動起來,必須找到食物和水,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裡!
他首先將目標放在了水源上。岩壁滲水太慢,無法滿足需求。他仔細傾聽,在絕對的寂靜中,捕捉到一絲極其細微的、持續不斷的“滴答”聲。聲音來自洞底另一側,更深的黑暗中。
他咬著牙,用尚且完好的右手和還能輕微發力的左腿,拖著殘軀,一點一點向聲音來源挪去。短短幾米的距離,花費了他近半個時辰,汗水混合著血水浸透了破爛的衣衫。
終於,他摸到了一處岩壁,上麵覆蓋著厚厚滑膩的苔蘚,一滴冰涼的水珠正從上方石縫中滲出,緩緩滴落下方一個小石窪中。水量不大,但勝在持續。
解決了水,接下來是食物。洞底除了石頭和苔蘚,似乎彆無他物。他想起係統之前掃描提到的“地下水源”,目光投向了那個積聚滴水的石窪。水很清澈,借著微光,他隱約看到底部有一些緩慢移動的、米粒大小的白色生物。
是水蚤或者類似的微小水生生物。
他毫不猶豫,俯下身,用手小心地將它們撈起,連同少量積水一起送入口中。腥味濃重,口感令人作嘔,但為了活下去,他強迫自己吞咽。這點微不足道的蛋白質,是他此刻能獲得的唯一“能量補充”。
【檢測到少量有機質攝入……能量轉化效率低下……建議尋找更高能量來源……】
更高能量來源?林峰苦笑,在這暗無天日的深淵,去哪裡找?
他的目光再次掃視這個困住他的囚籠。洞壁並非完全光滑,有一些天然的凹凸和裂縫。他掙紮著,用右手一點點摸索。指尖觸碰到一些乾燥的、附著在岩石上的地衣,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帶著堅硬外殼的微小蟲蛹。這些都成了他的食物,儘管味道和營養都堪憂。
在一次摸索中,他的指尖突然觸碰到一個堅硬的、帶著明顯人工痕跡的物體!他心中一動,仔細摳挖,竟然從岩縫裡扯出了一小段鏽跡斑斑的鐵鏈!很細,似乎是用作固定或牽引的,大部分已經鏽蝕,但仍有幾節相對完好。
鐵鏈!林峰的心臟猛地跳動起來!這廢棄礦洞,曾經有人活動過!既然有鐵鏈,就可能還有其他東西!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燃起。他忍著劇痛,以那段鐵鏈發現點為中心,更加仔細地搜索起來。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附近另一處較深的岩縫裡,他又發現了幾枚生鏽的、已經無法使用的鐵釘,以及……半截腐朽的木質鎬柄!
鎬柄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一碰就碎,但它的存在,印證了這裡曾是礦工工作的地方。
林峰坐在地上,喘息著,看著眼前這幾樣鏽跡斑斑的“寶貝”,大腦在係統的輔助下飛速運轉。
鐵鏈……鐵釘……木質手柄……
一個模糊的計劃,開始在他腦海中成形。
攀爬四十米近乎垂直的岩壁,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無異於癡人說夢。他需要工具,需要借力點。
他拿起那幾節相對完好的鐵鏈環,又看了看那幾枚鐵釘。鐵釘太短,無法作為岩釘使用。但……如果能將鐵鏈環設法固定在岩壁上,形成一個個借力的“錨點”呢?
他撿起一塊邊緣相對鋒利的碎石,開始用力磨削那幾枚鐵釘的尾部,試圖將其磨尖。這是一個極其耗費體力和時間的過程,手臂的傷讓他每磨幾下就不得不停下來喘息。但他沒有放棄,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點點地打磨。
同時,他也在觀察著岩壁。並非所有地方都光滑如鏡,有一些天然的裂縫和凸起。他需要找到一條可以利用的路線,然後將這些簡陋的“錨點”設置在最關鍵、最缺乏借力位置的下方。
【根據岩壁掃描數據及宿主身體狀況,計算最優攀爬路線……路線生成中……預計需要設置七個關鍵錨點……成功率預估:百分之十二點七……】
低得可憐的成功率。但比起困死在這裡,百分之十二點七,足夠了!
食物、水、初步的工具、一個看似不可能的逃生計劃……林峰在這絕望的深淵底部,為自己爭取到了一線生機。他不再僅僅是等待死亡,而是開始主動向命運發起挑戰。
他一邊繼續磨製他的“岩釘”,一邊利用係統計算出的路線,在腦海中反複模擬攀爬的每一個動作,計算著體力的分配,思考著可能遇到的危險。
黑暗依舊,傷痛依舊,但那雙曾經略顯迷茫的眼睛裡,此刻卻燃燒著如同岩縫中求生雜草般的、堅韌不屈的光芒。
潛龍,開始嘗試撬動困住它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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