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白石口,如同在董文淵統治的版圖上釘入了一顆尖銳的楔子。消息傳回吉水縣城,這位贛南督軍氣得砸碎了心愛的景德鎮瓷茶杯。
“廢物!都是廢物!王有財那個禿驢是乾什麼吃的?孫明輔那個老狐狸的錢都喂到狗肚子裡去了?”董文淵在督軍府內咆哮,臉色鐵青。紅軍不僅沒有被剿滅,反而將勢力擴展到了交通要衝,這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和屈辱。
幕僚顫聲彙報:“大帥,據逃回來的團丁說,是鎮內早有赤匪的內應,裡應外合……”
“裡應外合?”董文淵眼神陰鷙,“看來,這幫泥腿子玩心眼也玩得溜了!不能再等了!”他深知,若坐視紅軍鞏固白石口,吉水將永無寧日,自己在北邊主子麵前的地位也將一落千丈。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走到地圖前,手指重重地點在白石口上:“給王旅長和李團長去電,就說赤匪林峰部已攻占白石口,兵鋒直指吉水,贛南局勢危殆!請他們速發精兵,與我部合力,趁其立足未穩,一舉蕩平!告訴他們,此戰若勝,白石口乃至赤匪控製區的財貨土地,三方共分之!”
同時,他命令麾下僅存的機動力量——馬德彪殘部,立刻前出至白石口以西二十裡的李家集,構築前進陣地,監視紅軍動向,並征調民夫糧草,為大軍集結做準備
白石口的勝利喜悅尚未散去,林峰和趙永貴就已經將目光投向了即將到來的風暴。
“董文淵絕不會善罷甘休。”林峰在軍事會議上斷言,“他自身實力受損,必然要借助湘東和閩西的外力。下一次進攻,規模會比落鷹澗更大,敵人也更精銳。”
趙永貴補充道:“而且,我們拿下白石口,等於把蘇澈期望我們攻擊鷹潭關的壓力,部分轉移到了自己身上。董文淵主力南調,理論上對鷹潭關是有利的。蘇澈現在恐怕是既高興又擔心,高興我們牽製了敵人,擔心我們頂不住。”
“所以,我們必須在白石口站穩,打退敵人的反撲!”陳石頭摩拳擦掌,“一連在白石門打出了信心,戰士們士氣正旺!”
林峰沉吟片刻,下達指令:
1.鞏固城防:陳石頭的一連暫駐白石口,會同趙大錘新組建的赤衛隊由原秘密民兵小組擴編而成),立即搶修工事,加固鎮牆,設置障礙物,準備巷戰。王鐵錘的炮兵分隊留下那門迫擊炮,並訓練赤衛隊使用繳獲的步槍。
2.情報前伸:偵察排派出多組偵察員,向北滲透,重點偵察李家集馬德彪部的動向,以及湘東、閩西敵軍可能的進軍路線。
3.動員群眾:趙永貴派孫桂英帶領一支精乾工作隊增援白石口,協助周大康、趙大錘等人,迅速深入發動群眾,鞏固新生的蘇維埃政權,清查潛伏敵特,實行堅壁清野,將鎮外重要物資轉移進山。
4.策略調整:主力二連、三連不再集中於老鴉洞,而是前出至白石口後方機動位置,形成縱深梯次配置。林峰的指揮部也隨之前移,靠前指揮。
蘇澈的新籌碼:
果然,蘇澈的密電很快再次抵達。這次,他的語氣充滿了“關切”:
“欣聞貴部克複白石口,威震贛南,蘇某不勝欽佩。然,據可靠情報,董文淵已說動湘東王旅、閩西李團,不日將大舉南犯,貴部新得之地,恐首當其衝。鷹潭關壓力雖暫緩,然北軍增兵之勢未減。盼貴部能依托白石口,予敵重創,則贛南危局可解,鷹潭關之圍亦可間接緩解。為表支持,特籌措一批德製手榴彈及炸藥,已秘密起運,望能助貴部一臂之力。”
這份電文,將“請求”變成了“期望”,並將支援與林峰部在白石口的防禦戰直接掛鉤。
“他這是想用最小的代價,讓我們和董文淵的主力拚個你死我活。”趙永貴一針見血。
林峰冷靜地說:“但手榴彈和炸藥,確實是我們防守急需的。這個交易,我們接了。不過,怎麼打,什麼時候打,要由我們決定。回電:感謝蘇先生雪中送炭,敝部必當依托根據地,英勇抗擊來犯之敵,以戰果回報支持。
八月的贛南,天氣變幻莫測。剛剛還是烈日當空,轉眼就可能暴雨傾盆。
在白石口,加固工事的號子聲日夜不停。趙大錘領著赤衛隊和鎮上的青壯,揮汗如雨。王翠花組織的婦女隊,則為戰士們縫補衣物、準備乾糧、照顧傷員。一種同仇敵愾的氣氛在古鎮彌漫。
偵察員帶回的消息越來越緊迫:馬德彪部在李家集大肆拉夫,修建營寨;湘東王旅的一個先鋒營已經離開駐地,正向南開來;閩西李團也有集結的跡象。
林峰站在臨時設於白石口一處祠堂的指揮部裡,望著窗外陰沉下來的天空。他知道,決定贛南獨立支隊乃至這片紅色根據地命運的一場惡戰,即將來臨。這不僅是一次軍事考驗,更是對這支隊伍成長程度的終極檢驗。
風雨欲來,戰雲密布。紅旗,必須在白石口的上空,繼續飄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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