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坡。
這個地方地貌呈現緩坡，緩坡上麵零星有幾棵大腿粗的樹，地麵平坦，綠草如茵，各種小花開滿，風景伊人。
在緩坡儘頭有條河流，流速緩慢，靜靜在那裡，河岸邊上鳥兒駐足，看上去寧靜又美好。
如果在此牧羊放牛，自己躺在綠油油的草地上，不知有多愜意。
可惜，今天這裡是戰場。
李自成騎馬停在緩坡頂，胯下戰馬低頭啃著嫩草，馬尾拍打著蚊蠅。
他則拿著馬鞭，指著對岸集結的清軍，整個人仿佛又回到了當闖王的時候，豪情萬丈道：
“各位，這一仗就讓皇帝看看，我們兄弟不是紙糊的。”
他身後，烏泱泱一片紅軍裝，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緩緩來到頂部，一麵麵戰旗在春風中飄舞。
延綿一裡地的坡頂染上一抹紅色。
“咕嚕！”
劉宗敏吞咽口水，輕輕一夾馬腹上前和李自成並列，望著對岸源源不斷集結的清軍，臉上浮現擔憂。
“大哥，我們擋得住嗎？”
李自成淡淡一笑：“擋不住，這裡就是我們的藏身之所，不過這裡風景宜人，葬在這裡也不錯。”
他說得風輕雲淡，仿佛早有準備一樣，平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大哥，你……”劉宗敏心中一凜，不可置信扭頭。
李自成自嘲一笑：“到現在我就不瞞你了，那天晚上，那道聖旨宣讀那一刻，我就知道了現在的結局，李平給了我一個體麵，我豈能自討沒趣？”
劉宗敏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不可置信道：“陛下要殺我……”
“噓～！”
李自成做了一個噤聲手勢，表現得依舊風輕雲淡，他沒有去看劉宗敏震驚的臉，而是看了看藍天白雲。
“李平，你太小看我了，我沒你想的那麼不堪，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給我留了一個體麵的死法，還找了塊風水寶地。”
他自言自語，眼裡流露出一絲不甘心，嘴角掛著微不可察的苦笑。
作為曾經的闖王，他不是普通人，在李平聖旨出現那一刻，李自成便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大哥，這……為什麼會這樣？事情為什麼會這樣？”
劉宗敏不甘心，壓根接受不了這種令人絕望的結果。
他此刻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念頭，有臨陣倒戈，有獨自逃跑，有帶人造反……
但隨著這些念頭不斷閃過，他驚訝的發現戰死沙場是最好的結果。
因為那樣隻會死他一個人，而且還能名垂青史，其它任何一種念頭，都會讓自己萬劫不複。
意識到這些，劉宗敏忽然苦笑：
“大哥，難怪你如此淡定，原來根本沒得選，李平好狠的心啊！”
李自成看了看他，問道：“知道我們怎麼死的嗎？”
“不知道！”劉宗敏搖了搖頭。
李自成嗬嗬一笑：“死在貪財上。”
劉宗敏明顯一怔，隻感覺自己腦袋嗡的一下，恍然大悟過來。
如果不是李自成有意提醒，他到死可能都不會明白，自己是為何而死。
……
清軍集結得很快，一個個梯隊完成，搭建浮橋的士兵，此刻已經開始搭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