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那道人形輪廓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缺了一條胳膊,長相略顯粗獷的魁梧漢子。
此漢子,最為明顯的地方,是那雙在黑暗下熠熠生輝的眼睛,仿佛能攝人心魄一般,讓人瞧上一眼都害怕。
“爹?!”李平定睛瞧了瞧,皺緊了眉頭,手中彎刀一收,“你怎麼在這裡?”
“大伯?”李易長出一口氣,疑惑地問出聲來。
李顯武眯了眯眼睛,摸著下巴胡須定定地望著幾人手中提著的戰利品,冷著臉問道:“處理乾淨沒有?”
李顯武是李平這具身體的父親,早年與辮子作戰丟了一條胳膊,好在軍中有些關係才保住一條命,得以退回團山屯休養。
這話卻是聽得李平一怔,他沒想到李顯武上來不是第一時間指責,而是問事情處理乾淨沒有。
這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處理乾淨了,沒有留下尾巴。”李易想了一下搶先說道。
李顯武點了點頭,冷著的臉這才緩和下來幾分,沉聲道:“你們今晚做的事情,如果走漏風聲,整個團山屯都得跟著灰飛煙滅,所以我希望你們是真處理乾淨了,沒有留下尾巴。”
李平苦笑著聳了聳肩:“那能怎麼辦,不做就得餓死,與其餓死在這屯子裡,還不如放手一搏,至少能做個飽死鬼。”
此言一出,幾人全都一言不發,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他們都十分清楚,近些日子屯子裡已經相繼餓死好幾人。
長此以往下去,除了背井離鄉當流民,彆無選擇。
不過就在這時,幾人右側一間廢棄的民房裡,忽然傳來有人踩斷木板的哢嚓聲,瞬間讓幾人警覺起來。
連李顯武都下意識看了過去。
李平沒有說話,隻是眼睛微微眯起,臉上露出若有若無的狠厲殺意,他回頭朝李易使了個眼色。
李易頓時心領神會,輕手輕腳的抽出彎刀,悄無聲息的沒入黑暗之中,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狼。
不多時。
李易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從廢棄民房中走出來。
“二哥,大伯饒命啊!我什麼都沒看見,沒聽見。”
那少年嚇得肝膽欲裂,一到近前就抱住李平大腿開始求饒,時不時還淚眼婆娑望向李顯武。
“長青?”李平低頭看向被嚇得縮成一團的少年,皺了皺眉頭,臉上陰晴不定。
李長青是李顯武堂弟兒子,平日裡遊手好閒,四處打秋風,沒個正形,其父親因上戰場落了癱瘓,長年躺在床上。
“你為何會在這裡?”李平彎腰一提,大手宛若鐵鉗一樣,硬生生將他提了起來,冷冷地問道。
“我…我…我白天看見你們出…出屯子,就…就想看看你…你們去乾什麼。”李長青眼神閃躲,支支吾吾的回答,顯然平時很畏懼李平。
“沒乾什麼,前不久不是山那邊打了一仗嘛,過去撿東西,好了,回去吧,大晚上你不回去,堂叔也擔心。”
李平鬆開鐵鉗一樣的大手,胡亂編了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