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
數以千計的明軍,披堅執銳。
一雙雙泛著紅光的眼睛,此刻死死盯著衝進來的敵人,他們好似明帝國最後的餘暉,咆哮著殺向敵人。
看著如同潮水般湧來的明軍,碩托和李忠都不由一驚,似乎情況有些不一樣。
原本應該撤退,落荒而逃的明軍,不知因什麼原因,居然像野獸一樣撲殺上來,似乎徹底瘋狂。
“他娘的,這些明軍瘋了嗎?”碩托忍不住吐了一口帶血唾沫。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全是周王散儘家財的功勞。
“結陣!結陣!”
碩托也是發了狠,功勞就在眼前,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跳,畢竟機不再失,失不再來。
數百女真民兵借助空地結陣,他們身後有著源源不斷的女真民兵翻過缺口,快速湧入陣型之中。
因為位置不夠開闊,女真民兵以腳下地形為基礎,因地製宜,設置出多道防線。
而李忠的火銃隊穿插在女真民兵的陣型之中,不斷點射明軍,彼此配合嫻熟。
因為他們本就是一套訓練方式,訓練出來的士兵,什麼人該站什麼位置,該做什麼,他們都心裡門清。
所以,並不會出現混亂。
火銃手井然有序的射殺,刀盾手和長矛手的推進,如野獸般的明軍,被砍去利爪,拔下牙齒。
地上屍體隨處可見,橫七豎八,汩汩鮮血彙聚,染紅了地麵,甚至殺到最後,能聽見液體嘩啦啦的聲音。
那不是水流。
是鮮血彙聚而成的小溪。
血腥、慘烈。
曹變蛟這位總兵,此刻渾身浴血,身上盔甲多處破裂,鮮血順著他的手指滴答滴答落向地麵。
“曹總兵,擋不住怎麼辦?”高名衡模樣狼狽至極的跑到曹變蛟身旁。
曹變蛟一把拽下頭盔,目光冰冷,眼裡滿是憤怒:“他娘的,擋不住也得擋。”
“哎!”高名衡無力長歎一口氣:“李平的軍隊太強了,無論武器裝備,還是士兵作戰經驗,都不是我們能擋的,在這樣下去,整個開封府都得死絕。”
“死絕也要擋。”曹變蛟麵露決絕之色:“他娘的,老子親自帶隊衝一衝,老子就不信衝不垮對麵。”
說完,曹變蛟大步朝親衛隊走去。
他接過親衛隊長遞來的韁繩,然後翻身上馬,看了看隨自己南征北戰的兄弟們,沒有多言。
他一拉韁繩,望著筆直的街道,以及那道城牆缺口,手中長槍放平,胯下戰馬開始慢慢提速。
由於是主乾道,道路夠寬,騎兵衝鋒完全沒有問題。
霎時間,馬蹄踩踏青石板,發出沉悶的聲音,那聲音仿佛敲擊在人的心靈上,令人發顫。
而收到命令的明軍,此刻迅速向街道兩邊靠去,讓出一條直通敵人陣前的道路來。
他們注視著騎兵,那一個個陽光照射出的影子,從他們身上一閃而過。
卻見曹變蛟身先士卒,手中長槍直指前方,他銳利如刀的眼睛,此刻死死盯著道路儘頭,那裝備精良,軍陣嚴密的敵人。
這是死亡衝鋒。
在曹變蛟和他戰馬閃過高名衡眼前時,這位崇禎二年的進士,位居開封巡撫的封疆大吏,此刻卻死死握著刀柄,祈禱著曹變蛟千萬彆死。
他需要曹變蛟一起穩住大局。
而遠處的高樓上,周王拿著單筒望遠鏡看著這一幕,握單筒望遠鏡的手因用力過猛而微微發白,冷汗打濕了單筒望遠鏡。
咕嚕!
他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