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門緩緩打開，戰馬踩在吊橋上，駛入開封府城。
李平騎馬走在滿是硝煙的街道上，刺鼻難聞的血腥味，縈繞在他鼻尖，也縈繞在開封城上空。
戰鬥依舊沒有停歇，來回穿梭的士兵，押解著一名名俘虜。
不知不覺間。
李平和一眾將領來到了巡撫衙門外的廣場上。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穿紅色官袍，胸口官袍上紋了一隻禽的文官，他手裡拿著一把帶血的長劍，坐在巡撫衙門的階梯上，旁邊躺著一具精心打扮過的女性屍體。
而此人正是：開封巡撫高名衡。
那躺階梯上的女性屍體，正是他明媒正娶，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
見此一幕。
李平不由微微一愣，隨後騎馬緩緩上前，俯視著那持劍之人，問道：“你是開封巡撫高名衡？”
高名衡沒有回答，隻是微微抬眸，不屑的冷哼一聲：“亂臣賊子，陛下待你恩重如山，封你為遼王，沒想到你居然狼子野心，意圖奪取天下。”
李平嘴角抽搐：“你沙幣吧？崇禎什麼時候對老子恩重如山了？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高名衡：“……”
似乎還真沒法反駁。
像他這種封疆大吏，不可能不知道其中貓膩，他隻不過…是想臨死前站在道德製高點罵兩句。
沒想到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見他啞口無言，李平哈哈一笑：“老東西，快自刎殉節，彆他娘的嘰嘰歪歪，他們都說文官慫，你可不能慫。”
噗嗤～
鮮血噴濺，染紅了階梯。
緊接著，長劍哐當一聲落地，高名衡倒在了那女子屍體上，他的另一隻手死死握著那女子的手。
李平怔在馬背上。
老實說，他以為高名衡等著自己玩禮賢下士，來個什麼良臣遇名主，兩人相見恨晚的故事把戲。
但萬萬沒想到。
高名衡直接自刎歸天，從始至終都沒想過投降，反而是等自己過來，罵了自己兩句而已。
過了好一會兒。
李平跳下馬背，他緩緩取下頭盔，默哀了半分鐘。
這是他對高名衡的尊敬。
這個時代下，忠君愛國本就是稀缺而又無比珍貴的東西。
所以，高名衡的決絕赴死，贏得了李平的尊敬，因為有著殉節情懷的人，本就值得尊敬。
隨後，李平對著身後吩咐道：“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將他們埋葬在一起。”
與此同時。
相比曹變蛟和高名衡的相繼死去，周王卻是一個例外。
他被七八名明軍抬著救出了開封城，雖然現在模樣狼狽至極，但卻是從龍潭虎穴中活了下來。
“放我下來吧。”周王輕輕一歎：“我自己能走。”
而救他的七八個明軍士兵，周王卻是一個不認識。
雙腳落地之後，他這才疑惑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救我？我和你們無親無故，素不相識，何況我就是一個累贅，甚至是個燙手的山芋。”
一名士兵搖了搖頭：
“不，王爺，我領了你一百五十兩銀子，他們也都領了一百多兩銀子，這就是恩情。”
“我們雖然不知道什麼家國大義，但我們知道王爺散儘家財，給我們發軍餉，發賞銀，這就夠了。”
“王爺都如此闊氣，我們又有什麼理由不救你，這是道義。”
聽到這一番話，周王恍然大悟，他也沒想到，自己散儘家財，犒賞三軍，最後卻成為自己活命的契機。
他回頭望向硝煙彌漫的開封城，不由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