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了畢祺研發蒸汽機,比我預想中的要好一些,但也是僅僅好一些,一個勉強密封的鐵製汽缸外木內鐵),連著幾根粗細不一的銅管,底下架著個小小的爐膛,燒起來時,確能看到木活塞被那“汽”推著動了起來,還能帶動一個小小的石磨盤轉上幾圈。我此刻意識到,這條路連百分之十的成功率都沒有。”——李華《世子升職記》
李華不信邪,依舊帶著人在街上轉,轉了有半個時辰,走的李華腳疼,就近找了一個茶攤歇腳。
張恂和郭晟不止一次的勸,李華就是不聽,心想:我堂堂大學生能信你這個?
賣茶小販在街口支起紅泥小火爐,銅壺裡翻滾的是沱茶、茉莉花茶,配著花生酥、芝麻杆,三五個路人圍爐喝“壩壩茶”,蒸汽與呼出的白霧混成一片“蜀地雲”。
那小販認出了是一人殺二虎的世子殿下,嚇得就要跪下,李華急忙攔住,並示意他不要聲張,小販心領神會,悄悄退下,端上三碗熱茶和花生酥。李華品嘗過後,覺得彆有一番風味。
恰在此時,又進來三人,一副地痞流氓模樣,為首的穿得頗顯貴氣,與其他兩人格格不入。那人也注意到了李華,也沒認出來,隻覺得眼熟,也隻當他是那個世家大族的子弟。
那三個地痞流氓翹起二郎腿,目光時不時瞥向門口,像是在等什麼人。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隻見一個衣衫破舊、麵色惶急的中年男人低著頭,快步走進店裡。他一眼看到那劉姓紈絝,臉上立刻擠出卑微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從懷裡掏出一個舊錢袋,雙手奉上,聲音帶著懇求:
“劉爺,小……小人是來還錢的。這是小人砸鍋賣鐵、求遍了親戚才湊齊的十五兩銀子,一文不少!求您高抬貴手,就把這債了了吧……”
那劉姓紈絝聞言,非但沒有接錢,反而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用扇子骨輕蔑地敲了敲那錢袋,發出沉悶的響聲。
“十五兩?”他拖長了語調,陰陽怪氣地說道,“那是昨天的數兒了!誰讓你昨天不來還?爺的規矩,提前還債可以,但得交‘快贖錢’!看在你還算識相的份上,給你算便宜點,再加五兩利息,一共二十兩!拿得出來,爺就給你銷賬;拿不出來,就趕緊滾蛋,彆耽誤爺收‘下一家’的賬!”
那男人一聽,整個人都僵住了,捧著錢袋的手劇烈顫抖起來,臉上是難以置信的絕望:“二……二十兩?劉爺!您……您不能這樣啊!這明明是足數的本金和利錢啊!哪……哪有什麼‘快贖錢’?”
李華聽完,似乎知道了自己的血光之災是怎麼回事了,但依舊想為那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出頭,將茶杯重重拍在桌上,大聲說道:
“慢著。”
店內頓時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
那劉姓紈絝一愣,顯然沒料到這個看似旁觀的“世家子弟”會突然出頭,他眯起眼,帶著幾分警惕與不屑:“哦?這位公子,有何見教?莫不是要學人路見不平?我勸你少管閒事,免得惹禍上身。”
李華卻對那劉姓紈絝凶狠的目光視若無睹,反而轉向那嚇得瑟瑟發抖的可憐男人,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溫言道:
“這位老哥,不必驚慌。你既已按契書湊足了十五兩本利,便是依約而行,並無過錯。將銀子收好,此件事了,你自可安心歸家。”
隨即,他才緩緩側過頭,目光如冰刃般掃向那臉色逐漸變得難看的劉姓紈絝,聲音依舊平穩,卻字字千鈞,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至於你,私放印子錢已屬違禁,光天化日之下,更敢強立名目、倍增息錢,逼壓良民,視《大康律》如無物。單是這幾樁,便已是不小的罪名。依律,該當何罪,想必你心裡也應該清楚。”
那劉姓紈絝轉過身,笑得更加肆無忌憚,然後突然趁李華沒防備,一腳將其踹倒。張恂和郭晟二人也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以後就看見自己世子已經倒在地上倒下,倒下途中額角被桌角劃了一個小口子,隱隱有血流出。
那劉姓紈絝更加囂張,大聲威脅道:“你知道我身後是誰嗎,還敢拿律法壓我,還真把自己當個菜啦!”
郭晟眼見那紈絝如此囂張欺人,一股怒火直衝頭頂,再也忍耐不住,低吼一聲便要衝上前去動手。
李華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力道不大,卻異常沉穩。他並未看向衝動的郭晟,目光依舊冰冷地鎖定著那劉姓紈絝,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一字一句地說道:
“好,你有種。你最好就站在這裡,一步也彆挪動。”
他鬆開郭晟,緩緩後退一步,語氣帶著極致的輕蔑與威脅:
“我這就去叫人跟你講規矩。你若是個帶種的,就在這兒等著,看看今日到底是誰要倒大黴。”
說完,李華就吩咐張恂去叫厲忠來。自己則郭晟和盯著他,生怕他跑了。那劉姓紈絝見李華不僅沒被嚇住,反而擺出這般架勢,心中先是驚疑,隨即又被更大的惱怒取代,嘴上更是毫不留情地繼續嘲諷:“嗬!裝模作樣!叫人是吧?爺倒要看看,在這錦官城裡,你能叫來什麼阿貓阿狗!爺今天就站在這兒,看你有多大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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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夾在中間的那個可憐男人,此刻已是麵無人色,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手裡緊緊攥著那袋救命的銀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嚇得幾乎要癱軟在地,隻能不住地哀求:“兩位爺……兩位爺行行好……莫要再爭了……都是小人的錯……”
李華也沒想到厲忠他們來得如此之快,馬蹄聲如雷,不到半個時辰便已疾馳而至,將這小酒肆團團圍住,甲胄鮮明,殺氣凜然。
厲忠一馬當先,按刀大步闖入店內,目光如電般一掃,首先便精準地落在李華身上。當他瞧見世子殿下臉頰一側那一道不甚明顯、卻依舊能看出是新添的細小劃傷時,臉色驟然變得無比難看,眼神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猛地單膝跪地,聲音因自責與憤怒而微微發顫:“末將護衛來遲!令殿下受此驚辱,末將萬死!是何人膽大包天,竟敢傷及殿下玉體?!”
那劉姓紈絝見這真刀真槍、甲胄森嚴的陣仗,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臉色慘白如紙,方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
李華見厲忠已至,再無顧忌,一步上前,掄圓了胳膊,“啪!啪!”兩聲清脆響亮的耳光便狠狠扇在那紈絝臉上,力道之大,打得對方一個趔趄,臉頰瞬間紅腫起來。
他居高臨下,聲音冰冷而清晰地貫入每個人耳中:“豎起你的狗耳朵聽好了!我乃當今蜀王嫡長子,拓跋燾!”
他揪住那紈絝的衣領,迫使其抬頭看著自己,目光如刀:“你背後撐腰的那位,最好能比我更尊貴、更厲害。否則……”他冷笑一聲,將其狠狠推開,“你就等著全家陪你一起上路吧!”
厲忠也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立刻一揮手,兩名侍衛上前便將那劉姓紈絝死死按住。
就在這時,那劉姓紈絝忽然殺豬般嚎叫起來,聲音淒厲地喊冤:“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小人實在是有眼無珠,衝撞了殿下,罪該萬死!”
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涕淚橫流地尖聲道:“可小人……小人這放印子錢的營生,其實……其實是在替蜀王妃娘娘打理!收上來的利錢,大半都是要孝敬給娘娘做脂粉錢的!小人隻是個跑腿辦事的!求殿下明察!求殿下開恩啊!”
此言一出,現場瞬間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看向了李華。若此事牽扯到蜀王妃,那性質就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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