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巷,青竹幫總舵。
昏暗的堂屋內,空氣中彌漫著劣質煙草和汗水的酸腐氣。
幫主“竹葉青”劉三,正用一柄小刀慢條斯理地修著指甲。他約莫三十出頭,麵皮白淨,眼神卻陰冷得像蛇,與他斯文的外表格格不入。
“幫主,那夥山裡人,確實有點邪門。”
堂下,正是白天在客棧吃了癟的麻臉頭目,他一臉諂媚,又帶著幾分後怕,將今日的見聞添油加醋地彙報了一遍。
“哦?怎麼個邪門法?”劉三眼皮都未抬一下,聲音平淡。
“那為首的老家夥,叫周老實,壯得跟頭熊似的,氣息沉得很。還有那個叫周小虎的年輕人,看人的眼神,活像要吃人!”
“最關鍵的是,他們出手闊綽,我不過是去探探路,那個叫周小七的賬房,眼都不眨就塞過來一小袋銀子,少說也有二三十兩!”
“二三十兩?”
劉三修指甲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終於抬起頭,蛇一般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貪婪的精光。
黑風嶺那幫窮鬼,油水都刮不出幾兩。這周家莊,滅了黑風嶺,又隨手拿出幾十兩銀子打點,家底該有多厚?
他嗤笑一聲:“什麼邪門,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的山裡泥腿子,發了筆橫財,不知道天高地厚罷了。”
“幫主英明!”麻臉頭目連忙拍著馬屁。
劉三站起身,將小刀隨手插在桌上,踱了幾個來回。
“他們不是和四海商行做了筆大買賣嗎?貨物價值千金?”
“是!小的親眼看到,四海商行的王管事笑得跟朵花兒似的,親自把他們送出來的。”
“好,很好。”劉三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他環視一圈堂內幾十名幫眾,聲音陡然拔高:“兄弟們,咱們青竹幫在這清泉鎮,靠的是什麼?”
“靠的是幫主的快刀!”
“靠的是兄弟們的齊心!”
“說得好!”劉三滿意地點點頭,“可光靠這些,兄弟們也隻能喝稀粥!現在,有塊肥肉送到了咱們嘴邊!”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嗡嗡作響。
“一幫山裡來的土包子,以為滅了黑風嶺那群廢物,就能在清泉鎮橫著走了?我呸!”
“他們賺的錢,每一個銅板,都該有咱們青竹幫的一份!”
“傳我的話,召集所有兄弟,帶上家夥,去四海商行後門,給我把那幫泥腿子堵住!”
“我倒要看看,是他們的骨頭硬,還是我劉三的刀子硬!”
“哦!”
幫眾們聞言,個個興奮地嗷嗷直叫,抄起牆邊的棍棒刀槍,眼中凶光畢露。
在他們看來,這不過又是一次輕鬆的“收租”罷了。
……
次日,四海商行後巷。
周家莊的商隊正在將一袋袋糧食和物資搬上板車,十名護衛弟子雖然保持著警惕,但臉上都洋溢著喜悅。
這一趟,收獲遠超預期。
周老實看著堆積如山的物資,憨厚的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這些,可都是學堂未來的希望。
就在這時,巷子的兩頭,突然湧出大批手持棍棒的青衣漢子,黑壓壓的一片,將他們堵了個嚴嚴實實。
為首一人,正是“竹葉青”劉三。
他搖著一把折扇,慢悠悠地走上前來,身後跟著昨日的麻臉頭目,一行人將巷口堵得水泄不通。
“喲,周掌櫃,生意興隆啊。”劉三皮笑肉不笑地開口,目光卻貪婪地掃過板車上的貨物。
周家莊的弟子們瞬間變了臉色,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默默地握住了腰間的兵器,將周老實和周小七護在中間。
空氣中的氣氛,一下子凝固了。
周小虎雙目赤紅,煉肉境小成的氣血在皮下奔湧,渾身散發出灼人的熱氣,死死盯著劉三,仿佛一頭即將撲食的猛虎。
周老實不動聲色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
他記得先生的錦囊妙計。
周老實穩步走出,臉上擠出一個憨厚的笑容,對著劉三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