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三十分,周家村的打穀場上,早已是人聲鼎沸,一片嘈雜。
五輛連夜租來的大巴車,如同五頭沉默的鋼鐵巨獸,靜靜地停在場中。
村裡有車的家庭,也都將自家的轎車、麵包車、小貨車開了出來,組成了一條長長的車龍。
村長周柏,也就是周明的八叔,此刻正舉著一個大鐵皮喇叭,聲嘶力竭地吼著。
“都快點!隻帶貴重物品和換洗衣物!鍋碗瓢盆都彆帶了!國家已經安排好了住處,基礎物資都會配給!彆磨磨蹭蹭了!”
他的聲音在整個村子上空回蕩,帶著一絲焦灼,更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然而,離彆的愁緒,還是如同濃霧般籠罩著每一個人。
許多老人撫摸著自家斑駁的門框,看著院子裡那棵熟悉的棗樹,看著這片生活了一輩子的土地,渾濁的老眼中,淚水不住地滑落。
“走了……真要走了……”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奶奶,用滿是褶皺的手,最後一次擦拭著門上的銅鎖,喃喃自語,久久不願離去。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快看!是周明他們家!”
“那是……五叔和五嬸?我的天爺啊,他們怎麼……怎麼看著年輕了這麼多?”
“拐杖!五叔的拐杖都丟了!走路比我還穩當!”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
隻見周明一家人,正從村道上緩緩走來。
走在最前麵的,正是周明的爺爺周恒和奶奶馬春梅。
兩位老人,此刻哪裡還有半點往日龍鐘老態的模樣?
周恒身板挺得筆直,步履穩健,那根跟了他好幾年的梨木拐杖,已不見蹤影。
他原本花白的頭發,發根處竟已大片轉黑,臉上的老年斑淡了許多,整個人紅光滿麵,說他隻有六十歲都有人信!
旁邊的馬春梅更是變化驚人,臉上的皮膚緊致紅潤,眼角的皺紋都仿佛被熨平了,整個人精神矍鑠,眼中閃爍著許久未見的光彩。
跟在他們身後的周良、柳英、周清三人,也仿佛年輕了十多歲,一掃往日的疲憊與滄桑。
而周明和他的四個弟弟妹妹,更是氣質大變。他們身形挺拔如鬆,眼神清澈明亮,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蓬勃的生命力,與周圍村民們的恐慌與茫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村民們都看傻了眼。
如果說昨晚周明一拳打爆牛頭,帶給他們的是恐懼與敬畏。
那麼此刻周家眾人,尤其是兩位老人這堪稱返老還童般的變化,帶給他們的,就是一種近乎神跡的震撼!
對周明的敬畏,在這一刻,已經攀升到了頂點。
周明沒有理會周圍那些敬畏、羨慕、探究的目光。
他隻是平靜地站在村口,目光凝重地望向遠處那片墨綠色的雲蕩山。
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山林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看起來如同一幅靜謐的水墨畫。
但在周明那煉筋大成,遠超常人的感知中,那片山林,卻是一頭即將蘇醒的洪荒巨獸!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山林之中,有無數道充滿了暴虐、貪婪與饑渴的視線,如同無形的探照燈,正死死地鎖定著村口這數百名“行走的血食”。
而在更遠處的天空,那個巨大的黑點,正在不緊不慢地盤旋著。
正是那隻曾一爪捏碎無人機的恐怖巨鷹!
它在等,在觀察,像一個極具耐心的獵手,等待著獵物露出最脆弱的破綻。
不能再等了!
周明眼中寒光一閃,猛地轉過身,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全場的嘈雜。
“錦誠!”
周錦誠一個激靈,立刻上前一步:“哥!”
周明下達了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和錦國、錦萱、錦園,護送車隊,立刻出發!任何人不準回頭!”
他的聲音冰冷而決絕,帶著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說著,他指著旁邊一輛大功率越野摩托,對周錦誠道:“給我留下這個。我來斷後。”
此言一出,四人臉色瞬間大變。
“哥!”周錦萱第一個失聲叫了出來,眼中滿是驚恐,“不行!太危險了!我們一起走!”
“對啊大哥!要走一起走!我們現在也是煉肉境了,能幫上忙的!”周錦國也急了,攥緊了拳頭。
周錦誠和周錦園雖然沒說話,但臉上的焦急和擔憂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們怎麼可能把大哥一個人留下來,麵對那未知的恐怖!
“閉嘴!”
周明猛地回頭,眼神淩厲如刀,仿佛能刺穿人的靈魂。
他不再是那個溫和的大哥,而是一位號令千軍的統帥!
他低喝道:“這是命令!”
僅僅四個字,卻仿佛帶著千鈞重壓,讓周錦萱四人瞬間心中一凜,呼吸都為之一滯。
周明看著他們,一字一頓地說道:“保護好爺爺奶奶,保護好爸媽小叔,保護好所有的村民,讓他們安全抵達縣城,是你們現在首要的任務!”
“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