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之內,燈火搖曳,光暈微黃。
周明與徐莽相對而坐,兩人之間,仿佛流淌著一股無形的默契。
當周明將那剛剛推演完成,墨跡未乾的《肉身修煉法》滌髓篇遞過去時,徐莽那張素來冷峻如鐵的臉上,竟浮現出一抹近乎於朝聖般的虔誠。
“《滌髓篇》已成,但終究是紙上推演。”周明的聲音平靜而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其理雖通,其行未知。徐師傅,你可願做這開辟新路的第一人?”
這番話,無異於是將一場性命攸關的豪賭,擺在了徐莽麵前。
新法門,意味著未知,也意味著莫大的風險。
然而,徐莽沒有絲毫猶豫。
他雙手接過那薄薄幾頁紙,動作鄭重得仿佛是在接過一方傳國玉璽。
隨即,他猛地起身,對著周明,便是一個九十度的深揖。
“先生再造之恩,莽萬死不辭!”
他的聲音嘶啞,卻蘊含著火山噴發般的決絕與感激。
於他而言,周明不僅是救他於沉淪的恩人,更是為他撥開武道迷霧,指明前路的“先驅”。
這條路,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亦會毫不猶豫地踏上去。
周明靜靜地看著他,緩緩點頭:“好。我為你護法。”
言罷,他便退至靜室一角,盤膝坐下,雙目閉合,但其心神卻如一張無形大網,將整個靜室籠罩,洞察著每一絲一毫的變化。
徐莽再次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激動,重新盤膝坐定。
他閉上雙眼,心神沉入體內。
重修之後,他的根基已是前所未有的雄渾圓滿。
那沉重的氣血,在經脈中緩緩流淌,帶著一股磅礴厚重之勢。
而那圓融無瑕的化勁,更是如臂使指,心念微動,便可在體內任何一處生發、流轉,不帶半分煙火氣。
這,便是他敢於嘗試的最大底氣。
他摒棄一切雜念,開始按照《滌髓篇》上記載的法門,小心翼翼地運轉功法。
以無缺化勁為“調”,引動體內氣血為“引”。
他開始嘗試按照剛才實驗的“律動”頻率,在體內進行複刻營造那一道複雜而精妙的“律動”。
起初,他體內毫無反應。
氣血依舊沉重,化勁依舊圓融,但骨骼深處,那作為生命源泉之一的骨髓,卻如沉睡的古井,波瀾不驚。
徐莽的額頭,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勁力雖然渾厚,卻始終隔著一層無形的薄膜,如同隔靴搔癢,無法真正觸及骨髓的核心。
他並未氣餒,腦海中反複回響著周明所說的“律”與“和鳴”。
不是強行震蕩,而是引導……
不是暴力敲擊,而是和諧共鳴……
他開始以化勁宗師對力量入微的掌控力,不斷地、極其細微地調整著勁力震顫的韻律。
一次,兩次,百次,千次……
每一次的調整都微乎其微,但徐莽卻在這一次次的嘗試中,不斷地接近那個隱藏在生命最深處的秘密。
靜室之外,周老實、周小七、周小虎等人,皆是神情凝重地肅立等候,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們都明白,這一場閉關,不僅關乎著徐莽個人的武道前程,更關乎著振華體係,能否真正邁出那超凡脫俗、蛻凡入聖的關鍵一步!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徐莽幾乎要將所有心神都耗儘的某個瞬間。
他猛地感覺到,自己的脊椎大龍深處,那最核心的位置,傳來了一絲極其細微、卻又無比清晰的酥麻顫動!
仿佛沉寂萬年的火山,終於有了一絲蘇醒的跡象!
“找到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靜室角落的周明,與盤膝而坐的徐莽,心中同時閃過這兩個字!
徐莽精神大振,立刻死死守住心神,將所有的意念都集中於維持住這來之不易的“神聖頻率”!
他不再去主動發力,而是順著那股顫動,以化勁溫柔地包裹、引導、放大……
嗡!
那絲酥麻的顫動,開始如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蕩開一圈圈漣漪,從脊椎大龍,緩緩向著周身四肢百骸的所有骨骼擴散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