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那座掛鐘的秒針,正以一種令人心悸的節律,“滴答”、“滴答”地走著。
每一聲,都像是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李鐵山與蘇清雪的心臟上。
空氣中彌漫的茶香,非但沒有帶來半點寧靜,反而像是催化劑,將那股源自生命層次的恐怖壓力,催發得愈發粘稠、沉重。
李鐵山感覺自己的肺部像是被一隻大手死死攥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痛,仿佛在從萬丈深海中汲取稀薄的氧氣。
他引以為傲的鋼鐵意誌,在這道溫潤平和的背影麵前,脆弱得如同朽木。
蘇清雪更是麵無血色,大腦的思維運轉都變得遲滯而艱難。
她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擁有獨立思想的個體,而是一隻被神隻俯瞰的螻蟻,對方一個念頭,就能讓她連同引以為傲的學識與智慧,徹底湮滅。
“吱呀——”
一聲輕響,防盜門被從內打開。
周錦誠那張沉穩而冷峻的臉出現在門口,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兩人,沒有半分情緒,隻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個簡單的動作,卻像是天帝的赦令,瞬間撕碎了籠罩整個客廳的恐怖壓力。
李鐵山和蘇清雪如蒙大赦,幾乎是本能地從沙發上彈起,身體因為過度緊繃後的驟然放鬆,甚至有些站立不穩。
他們幾乎是踉蹌著衝出那扇門,仿佛身後是什麼洪荒猛獸的血盆大口。
直到重新回到樓道,那股新鮮的、帶著塵土味的空氣湧入肺部,兩人才劇烈地喘息起來,額頭與後背,早已被冷汗徹底浸透。
他們回頭看了一眼那扇已經關上的、再普通不過的防盜門,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駭然。
誰能想到,這棟破舊居民樓的五層,藏著一尊足以顛覆世界的神魔。
返回軍用機場的路上,柳軒駕駛的越野車內,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李鐵山沒有說一句話,甚至沒有去看窗外那片尚未清理乾淨的血色地獄。
他直接從懷中掏出那部紅色的加密電話,撥通了一個絕密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我是李鐵山。”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個人情感,像是一台精密的機器,用最簡練、最客觀的語言,將剛剛發生的一切複述出來。
“目標‘武祖’,已確認具備單人清剿大規模獸潮的戰力,評估等級……無法評估。”
“會麵結果如下:對方提出,為應對未來變局,需成立四個全新超級部門。”
“一,‘特殊事務管理局’,統管超凡,建立快速反應機製,所有覺醒者必須備案。”
“二,‘武道協會’,製定修煉者等級、準則、考核,以武道境界劃分權利與義務。”
“三,‘宗教事務管理局’,監控、整合,必要時接管所有古老傳承,應對未知複蘇。”
“四,‘武道軍團’,以頂尖修煉者為核心,組建應對神魔級災難的最終壁壘。”
他頓了頓,將周明那石破天驚的最後通牒,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來。
“武祖言,他不會在任何部門任職,但會建立武館,掌握‘傳道授業’之根基。”
“最後,他給了我們三天時間,回答一個問題……”
“這盤棋,國家來下,還是他來下?”
……
京城西郊,傳火局指揮大廳。
氣氛凝重如鐵,冰冷得能將空氣都凍結。
巨大的環形屏幕上,正反複播放著兩段截然不同的影像。
一段,是武雲市城西盤山公路的衛星俯瞰圖。
那延綿數裡,由三千多具巨獸屍骸鋪就的血肉地獄,每一次回放,都讓在場的所有高層感到一陣生理性的不適。
另一段,則是周明家客廳的監控畫麵。
那溫潤平和,悠閒品茶的青年,與屍山血海中央那尊神魔般的身影,形成了極致到荒誕的反差。
當李鐵山那冰冷的彙報通過加密線路傳來,當“四大部門”的宏偉構想被一字一句地陳述出來。
當那句“國家來下,還是我來下”的最後通牒,如同驚雷般在指揮大廳內炸響時。
所有人都陷入了長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一位頭發花白,肩章上綴著將星的老者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雙目赤紅。
“荒唐!這是在動搖國本!將所有超凡力量的管理權、立法權、戰爭權儘數分離。”
“這是要在我華夏的體製之上,再造一個淩駕於世俗的‘神權’!我決不同意!”
他的話音剛落,另一位戴著金絲邊框,氣質儒雅的中年人便沉聲反駁道:“老總長,此言差矣。”
“時代變了,我們不能再用舊眼光看待新問題。”
“這份藍圖,雖然看似激進,但你我心知肚明,這是目前為止,我們聽到的唯一一個係統性、具備可行性的,應對靈氣複蘇的完整方案!”
“可行?他把刀和劍都攥在自己手裡,隻給我們一個劍鞘,這叫可行?”老將軍怒不可遏。
“可我們現在連劍鞘都沒有!”儒雅中年人毫不退讓,他指著屏幕上那片屍山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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