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麓論道的第二天,空氣裡彌漫著血腥與草木混合的古怪氣味。
昨日的悲壯與慘烈,非但沒有嚇退那些逐利而來的武人。
反而像是一劑猛藥,將他們心中最後一絲理智與道義燒得乾乾淨淨。
王鐵山用一條廢臂和半條命換來的登天階梯,讓所有人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代價。
滌髓丹,這三個字如烙印般刻在每個人的瞳孔裡,閃爍著貪婪的火光。
辰時剛至,化勁擂台下便已人頭攢動。
不等周錦萱宣布開始,一道狂暴的身影便率先從人群中射出,重重落在擂台中央。
“轟!”
石台劇震,煙塵四起。
來人手持一根碗口粗的熟銅棍,周身肌肉虯結,雙目赤紅,正是昨日便按捺不住的“瘋魔棍”楊嘯天。
他一上台,一股毀滅、癲狂的氣息便肆無忌憚地擴散開來,讓台下眾人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如避蛇蠍。
楊嘯天嘶吼一聲,銅棍頓地,發出沉悶的巨響,“誰來送死!”
一名振華武館的鍛骨境弟子麵色凝重,一躍上台。
他剛抱拳行禮,話未出口,楊嘯天便已狂笑著撲上,手中銅棍化作漫天棍影。
大開大合,每一擊都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毫無章法,卻又充滿了純粹的破壞力。
那名弟子根基紮實,氣血雄渾,卻在這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節節敗退。
他試圖格擋,可對方的力道大得驚人;他試圖閃避,可對方的棍影密不透風。
不過十餘招,一聲骨裂脆響,那名弟子慘叫著倒飛出去,胸口塌陷,口中鮮血狂噴。
台下一片倒吸涼氣之聲。
楊嘯天毫不停歇,又一名振華弟子上台,同樣在二十招內被他一棍掃斷了腿骨,慘嚎著滾下擂台。
血腥的場麵,讓昨日還對振華弟子那般實力感到絕望的舊武人們,重新燃起了希望。
“好!楊前輩威武!”
“這才是真正的殺伐手段!什麼根基,一棍下去,都得變肉泥!”
高台上,擔任裁判的李書文臉色一沉。
他身形一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楊嘯天麵前,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裡,透出森然的殺意。
“再下重手,廢你武功,逐出此地。”
聲音不高,卻如九幽寒冰,瞬間澆滅了楊嘯天身上的狂氣。
楊嘯天赤紅的眼中閃過一絲清明與忌憚,他見識過李書文的恐怖,咧了咧嘴,銅棍拄在地上,沒再作聲。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振華的隊列中響起。
“我來。”
周勝越眾而出,一步步走上擂台。
他一站定,那股在軍陣中磨礪出的鐵血煞氣便衝天而起,凝練如實質。
竟與楊嘯天的瘋魔之意分庭抗禮,在兩人之間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對峙力場。
台下的喧囂戛然而止。
“天工堂,周勝。”周勝再次報上名號。
楊嘯天咧嘴一笑,眼中重新被狂熱取代:“好!”
話音未落,他已如猛虎下山,銅棍橫掃,帶著萬鈞之勢,直取周勝腰腹。
周勝不閃不避,左腳後撤半步,身體微沉,一記標準的軍中格鬥式。
他沒有用拳,而是以小臂為盾,硬生生架向那根呼嘯而來的銅棍。
“鐺!”
金鐵交鳴之聲刺人耳膜。
周勝身形微晃,腳下石板龜裂,但竟是紋絲不動。
而楊嘯天,隻覺一股凝練至極的反震之力順著棍身傳來,虎口發麻,銅棍險些脫手。
好硬的骨頭!
不等他變招,周勝動了。
他貼身而上,一記肘擊直搗楊嘯天心窩。
這一招沒有任何花哨,快、準、狠,是軍中格殺術最純粹的體現。
楊嘯天怪叫一聲,收棍回防,棍身與周勝的鐵肘撞在一起,再次發出一聲悶響。
兩人就此戰在一處。
棍影翻飛,拳風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