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省,武昌。
官紳聯合舉辦的“賞菊會”設在城郊的一處彆院,亭台樓閣,曲水流觴,一派風雅。
絲竹之聲靡靡,金菊開得正盛。
鄂省巡撫端坐主位,與滿座的官僚士紳談笑風生,言語間,儘是對那自湘省而來的新武道的輕蔑與不屑。
“不過是一群泥腿子得了些蠻力,便不知天高地厚。”
“我等讀書人,治世靠的是聖人文章,是朝廷法度,豈是拳腳之能?”
“不錯,那振華武館,本官已命人妥善處理,幾日不開張,他們自會知難而退。”
眾人撫掌大笑,空氣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自院外緩步走入,步履不急不緩。
來人一身再普通不過的粗布衣衫,手中提著一杆用布條包裹的尋常白蠟杆長槍。
他麵容冷峻,眼神平靜得宛如一口千年古井,沒有波瀾,也沒有溫度。
“振華武館,李書文。”
他自報家門,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落入每個人耳中,瞬間掐滅了滿園的喧囂。
巡撫臉色一沉,數百名早已埋伏好的護衛家丁自各處湧出,雪亮的刀槍對準了李書文。
“大膽狂徒!竟敢擅闖……”
一名武官厲聲喝斥,話音未落。
李書文動了。
他隻是將手中長槍的槍尾,往地上一頓。
沒有巨響。
隻有一聲沉悶如心跳的“咚”。
下一瞬,令所有人肝膽俱裂的景象發生了。
以李書文腳下為中心,堅實的青石板地麵,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麵,蕩漾開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波紋!
波紋所過之處,假山無聲化為齏粉,亭台樓閣的梁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而後轟然垮塌。
滿園盛開的金菊,在刹那間被無形之力碾碎成泥。
那數百名手持刀槍的護衛,隻覺腳下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湧來,站立不穩,東倒西歪,手中兵器叮當作響,散落一地。
整個彆院,在這一頓之下,化為廢墟。
唯有李書文與他身前三尺之地,安然無恙。
巡撫與一眾官紳麵無人色,癱軟在地,褲襠濡濕一片,散發出陣陣惡臭。
他們看著那個神魔般的身影,連呼吸都已忘記。
李書文的目光掃過這些抖如篩糠的體麵人,眼神依舊平靜。
“三日之內,我看不到武館掛牌。”
“下次碎的,就是爾等的頭顱。”
說完,他轉身,緩步離去,仿佛隻是踩塌了一窩螻蟻的巢穴。
此後,鄂省全境噤若寒蟬。
振華武館的牌匾高高掛起,門前車水馬龍。
所有對新政的阻礙,在一夜之間消失無蹤。
官府的政令通行效率,甚至超過了總督府的披紅。
一人,一槍,壓服一省。
……
同一時間,粵省,廣州。
十三行的買辦勢力與西學影響在此地盤根錯節,局麵遠比內陸複雜。
李瑞東的到來,並未遭遇直接的對抗,反而受到了異乎尋常的歡迎。
廣州最大的買辦頭子,在一艘極儘奢華的畫舫上設宴,邀請李瑞東。
席間,金發碧眼的洋人與身穿長衫馬褂的買辦們推杯換盞,氣氛熱烈。
酒過三巡,買辦頭子拍了拍手,幾名奇裝異服的洋人走了出來。
“瑞東先生,聞聽新武道神妙,我等特意從海外請來幾位奇人,想與先生切磋一二,開開眼界。”
一名身高兩米有餘,肌肉虯結如岩石的西洋大力士率先走出,他獰笑著,徒手將一根鐵棍擰成了麻花。
李瑞東端坐不動,甚至沒有看他一眼,隻是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茶。
“聒噪。”
他放下茶杯,隔著丈許距離,對著那大力士,輕飄飄地拍出了一掌。
沒有掌風,沒有聲息。
那名大力士臉上的獰笑還未散去,胸口處,衣衫無風自動,而後猛地向內塌陷下去一個碗口大的深坑。
他整個人如同被無形重錘擊中的破麻袋,雙腳離地,倒飛而出,連續撞穿了兩層船艙的木壁,沒了聲息。
滿堂死寂。
其餘幾位所謂的異能者臉上血色褪儘,驚駭欲絕。
一名能口噴烈焰的異人狂吼一聲,對著李瑞東噴出一道火龍。
另一名雙手閃爍電光的,也發了瘋似的甩出數道電蛇。
然而,那些狂暴的火焰與電光,在靠近李瑞東身前三尺之地時。
便如同遇到了無形的漩渦,被瞬間扭曲、拉扯,最終消弭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