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突破煉臟境的消息，並未昭告天下。
然而，那種源於生命本質的躍遷，如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其蕩開的漣漪，卻無遠弗屆。
三日來，整個振華體係的核心層，都籠罩在一種莫名的亢奮與敬畏之中。
他們感知不到具體發生了什麼，卻能清晰地察覺到，籠罩在星火主城上空的那股勢，變得愈發深邃、浩瀚，如淵海，如蒼穹。
仿佛有一尊無形的神隻，於九天之上垂下目光，靜靜注視著這片新生之地。
這日清晨，一列掛著特殊通行證的火車，緩緩駛入邵清車站。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位身穿北洋新軍高級將領服飾的中年人，正是袁項城麾下北洋三傑之一，素有北洋之龍美譽的王士珍。
他並非孤身前來，身後跟著數十名親衛，以及一長列被油布嚴密覆蓋的貨運車廂。
前來迎接的，是已升任政務部總長的蘇清雪。
“王將軍，一路辛苦。”蘇清雪一襲素雅長裙，氣質清冷，卻自帶執掌一方的從容氣度。
王士珍不敢怠慢，這位在北方權傾一方的大人物，此刻卻顯得格外謙遜。
他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又掃過車站內外那些身穿統一製服、精神麵貌昂揚向上的工作人員，心中凜然。
從一個車站的秩序，便可窺見一地之氣象。
這裡沒有晚清官場的暮氣沉沉，隻有一種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蘇總長客氣了。”
王士珍拱手回禮。
“奉大帥之命，特來拜會周先生，並送上一些北地土產，不成敬意。”
一路行來，車窗外的景象，早已顛覆了王士珍的認知。
從鄂省到湘省，凡是振華體係所及之處，田壟整齊劃一，水利設施完備。
鄉間土路上，不見衣衫襤褸的流民，隻見三五成群、結伴而行的矯健武者。
更讓他心驚的，是那些建在武館旁的新式學堂，朗朗的讀書聲與練武的呼喝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前所未有的和諧。
他終於明白，為何馮國璋回去後，會向大帥遞上那樣一份近乎請罪的報告。
這不是造反。
這是在開創一個全新的世界。
當車隊抵達星火主城外圍時，王士珍徹底失語了。
那座拔地而起的雄城，規劃之宏偉，設計之精妙，遠超他見過的任何一座城池。
更讓他心神震顫的，是那城中成千上萬的建設者，他們沒有絲毫被強迫勞役的麻木。
反而個個龍精虎猛，眼中燃燒著火焰，那是一種名為希望的火焰。
總辦府，議事廳。
周明端坐首位，平靜地看著王士珍。
王士珍將一份禮單雙手奉上，姿態放得極低：“大帥言，北方初定，尚需時日整合。此番南下巡視，實乃誤會。”
“這些，是大帥的一點心意，還望先生笑納。”
“袁帥有心了。”
周明隨手接過，並未細看，便遞給了身後的周錦萱。
“另外，”王士珍從懷中取出一份密封的蠟丸，“這是大帥親筆信，囑咐務必親手交予先生。”
周小七上前接過，檢查無誤後，呈給周明。
周明捏開蠟丸，展開信紙，一目十行。
信的內容很簡單，袁項城表示，將在三個月內，徹底肅清北方盤根錯節的舊勢力，為先生掃清庭院，屆時，將恭迎先生北上，共商國是。
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投誠。
“替我轉告袁帥，”周明放下信紙，聲音平淡，“靜待佳音。”
王士珍如釋重負，躬身一揖到底。
他知道，自此之後，天下大勢，再無懸念。
……
同一時間，星火主城，西郊大營。
五千名從各營抽調出的精銳士卒，身著嶄新的黑色勁裝，列成森然的方陣，鴉雀無聲。
他們的眼神，如出鞘的利刃，彙聚在高台之上。
那裡，王鎮國一身戎裝，身姿筆挺如鬆。
他的身後，是新任第二協協統周勝，以及李鐵山等一眾軍事主官。
“你們，是振華體係最鋒利的刀！”王鎮國的聲音不高，卻如金石交擊，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但是，從今天起，我不要你們做隻會衝鋒陷陣的莽夫之刀！”
“我要你們，成為一柄懂規矩、講秩序、能代天行罰的——戒律之劍！”
他目光如電，掃過下方一張張年輕而堅毅的臉龐。
“第一協，是點燃神州的火，他們的使命是開創與破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