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的杏仁眼瞪得溜圓,食盒裡的桂花糕落了滿地。
姑娘莫慌。郭知謙迅速掏出塊碎銀塞進她手裡,我是交州鹽商陳三,受吳將軍故友所托,有急事相告。
丫鬟的手指捏緊碎銀,眼尾的淚痣微微顫動:將軍在宴客,您跟我來。她掀起裙角往假山後跑,發間的茉莉被夜風吹得零亂,從耳房穿過去,莫要碰翻燭台。
正廳的燭火透過雕花窗欞漏進來,在青磚地上織出金網。
郭知謙躲在廊下,看見吳權坐在主位,腰間的玉牌映著酒盞的光。
他穿著月白錦袍,麵上帶著三分醉意,卻在聽到二字時,指尖的酒盞頓在半空。
將軍可知,廣州城的糧道已被淮南軍斷了七日?郭知謙突然掀簾而入,靛青商服被穿堂風鼓得獵獵作響,劉龑許您的南海王,不過是畫在火上的餅——等淮南軍破城那日,他連自己的頭顱都保不住,拿什麼封您?
吳權的瞳孔驟縮,酒盞墜地。
他盯著郭知謙腰間晃動的青銅印綬,忽然拂袖屏退左右。
門閂落下的聲響像塊石頭砸進深潭,他起身時帶翻了幾案,葡萄滾了滿地:你是誰?
淮南王的使者。郭知謙取出印綬放在案上,螭龍在燭火下露出森然牙口,李王爺說,交州的海產、銅礦,歸將軍;交州的兵,歸將軍;交州的百姓,也歸將軍。
隻要將軍...他向前一步,在劉龑的南退路插把刀。
吳權的手指撫過印麵的字跡,喉結動了動:我若幫你們,劉龑的水師會抄了我的港口。
劉龑的水師?郭知謙笑了,李王爺的橫海營已封了獅子洋,他連艘漁船都出不去。他從懷中掏出卷海圖展開,您看,欽州、廉州是劉龑往交州運糧的要道。
您發兵占了這兩處,他的糧船隻能繞遠路,等繞到廣州...他的指尖在海圖上重重一按,淮南軍的雲梯早搭在城牆上了。
廳外的更鼓敲過五更,吳權忽然抓起案上的酒壇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順著胡須往下淌,他望著窗外漸白的天色,聲音啞得像破了的胡琴:我吳權半輩子都在夾縫裡求生...這次,賭把大的。
郭知謙的手在袖中攥成拳,指節發白。
他看著吳權提起筆,墨跡在盟書上暈開,像朵遲開的蓮花。
將軍!
急促的馬蹄聲撞破晨霧,一名斥候撞開廳門,甲葉上還沾著未乾的露水。
他單膝跪地,聲音裡帶著滾燙的急切:廣州方向來報——劉龑的親衛昨夜闖了太倉,把存糧全澆了火油!
吳權的筆地斷在盟書上,墨汁濺在字上,像滴凝固的血。
郭知謙望著斥候腰間還在滴水的魚符——那是從海上快馬加鞭送來的——忽然想起李昭昨日在帥帳裡說的話:劉龑若焚倉,便是要棄城了。
窗外的晨風吹進來,掀起盟書的一角。
郭知謙望著那抹翻飛的紙頁,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廣州城的大火,怕是要燒穿嶺南的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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