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魁一進去,就聽見有人在唉聲歎氣。
“唉,這次蠻族入侵,聲勢浩大,咱們這些人恐怕要被當成炮灰填進去了。”一個斷了胳膊的隊正愁眉苦臉的道。
“可不是嘛!”
旁邊一個滿臉胡茬的漢子接著道,“我聽從南山嶺逃回來的兄弟說,蠻子這次出動了王庭的精銳,足有幾十萬大軍!”
“南山嶺那種要塞,一天都沒撐住,咱們這點人手,夠乾嘛的?”
“都小聲點!”另一人急忙出聲提醒,“想死不成?這話要是被上麵聽見,咱們都得掉腦袋!”
營帳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更加壓抑,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流露出對未來的迷茫與恐懼。
就在大家唉聲歎氣之間,營帳的簾子被人猛地掀開,一股冷風灌了進來。
百夫長陳宇背著手,麵色冰冷的走進營帳。
他目光如刀,緩緩掃過帳內眾人,最後發出一聲冷哼。
作為世家出身,陳宇很難理解底下這些軍戶的處境,隻為他們的貪生怕死而感到發自內心的憤怒與鄙夷。
這聲冷哼仿佛帶著魔力,整個營帳瞬間鴉雀無聲,所有隊正都低下頭,不敢與陳宇對視。
不過作為長官,陳宇也懶得去苛責他們,冷哼一聲表示自己的態度就足夠了。
“今天叫你們過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帳內所有隊正都屏住呼吸,豎起耳朵。
陳宇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這才不鹹不淡的道:“我麾下五百人,不日後將會跟著軍司馬大人一同出戰,迎擊蠻族主力。”
“轟!”
這話一出,宛如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一顆炸雷,帳內頓時一片嘩然。
“什麼?要主動出擊?”
“老天,城外可是幾十萬蠻子大軍啊,咱們這點人衝出去,不是送死嗎?”
“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
王魁的心也猛地沉了下去,他同樣沒想到,上麵的決定竟然如此瘋狂。
依托堅城防守尚且勝算渺茫,主動出擊,這和自殺有什麼區彆?
“肅靜!”陳宇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眼中寒光四射,“誰再敢擾亂軍心,本官現在就斬了他!”
帳內再次恢複死寂,但那股絕望的氣氛卻愈發濃鬱。
陳宇看著這群人的熊樣,心中愈發不屑,聲音也變得更加冷厲:“給你們七天時間,整頓兵馬,操練軍陣!”
“此戰,關乎我南海城安危,關乎我整個幽州安定,爾等莫要心存僥幸,膽敢糊弄,否則,軍法無情,我必斬之!”
說完,陳宇站起身,不再看眾人一眼,徑直掀開簾子,揚長而去,隻留下一帳篷麵如死灰的隊正。
眾隊正不敢多留,一個個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退出了營帳。
一出營帳,壓抑的氣氛瞬間被打破,各種抱怨和咒罵聲就再也忍不住。
“他娘的,這是讓我們去送死啊!”
“陳宇這狗娘養的世家子,根本沒把咱們的命當命!”
“七天……七天後就要去跟幾十萬蠻子拚命,這仗還怎麼打……”
王魁聽著耳邊同僚們的絕望哀嚎,自己的心也沉到了穀底,失魂落魄地走在混亂的營地裡,腦子裡嗡嗡作響。
他的目光下意識望向自己營帳的方向。
或許……小林那小子,會是唯一的變數?
……
另一邊,林牧之所在的營帳裡。
外頭的喧嘩和恐慌,似乎並未影響到林牧之分毫。
他正盤膝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手裡捧著一本略顯陳舊的書冊,看得入神。
正是王魁給他的那本《虎威刀法》。
林牧之對陳宇的命令一無所知,就算知道,他大概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主動出擊?
那不是更好?